“難道……我在幻境裏？”
作為半桶水的玄學人士，其實他也不是很確定，但這個念頭就自然而然地產生了。
“雖然難以置信，但是我還需要檢驗一下。”
他抬頭看了一眼居民樓，沒有一家是亮著燈的，然後他按下了門鈴，雖然他知道家裏沒有人。
“誰啊？”
中年男子含糊不清道。
“是阿月！喂，阿月啊，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熟悉的聲音從對講機器裏傳了出來，阿月一愣，雙眼開始濕潤，他甚至能想象出來家裏父親正在餐桌邊伴著鹹菜喝著稀粥，母親則穿著一身圍裙，戴著橡膠手套，做著家務活。
咬了咬舌尖，阿月忍住了衝動。
“該死，這是幻象，給我冷靜一下！”
“哢嚓！”
樓下的大門開了，望著黑乎乎的樓道，阿月遲疑了，最終他擦了擦眼角的淚水，通紅著眼，一步一步地走了進去。
他想爸媽了……
按下四樓的按鈕，電梯吱吱呀呀地合上，他聞到了一股餿味，先是淡淡的，然後變得越來越刺鼻。
“叮咚！”
門縫一道光射了出來，阿月顫抖地拉開了門，一道柔和的光照得他的臉蠟黃蠟黃的。
“真是，你這個孩子，怎麼出門也不帶傘。”
拍了拍阿月身上的雨水，中年女子一頓埋怨，然後跑去陽台取下一套衣服遞給他。
“別凍著了，快，穿上。”
中年男人正在桌邊喝著粥，哧溜哧溜地喝完，然後放下碗，拍了拍肚皮，對阿月笑了笑。
“快，穿上吧。”
阿月眼眶紅了，這是他心裏的場景，所有的一切都和他想象的一模一樣。
“對啊，
快穿吧，
穿，
穿，
穿，
穿，
穿吧！”
中年女人的語氣開始變得急促起來，但她似乎是沒有意識到自己的失態。
阿月點了點頭，接過衣服，但沒有立即換上。
“今天的事做得怎麼樣？”男人道。
話畢，女人和男人轉頭，麵無表情，極其詭異地看向阿月。
阿月沉默了，然後猶豫道：
“辦好了。”
“不愧是老爸老媽的乖兒子！”
麵容上浮現出欣喜之色，女人緊緊地抱住了阿月，然後一愣，鬆開，又回複到之前麵無表情的樣子。
“他騙我們。”
女人淡淡地指了指阿月，語氣非常平淡，仿佛在對一個陌生人說話。
“騙我們？”
男人歪過頭，看了一眼阿月，一副疑惑的樣子。
“你老爸老媽的仇，你不報？”
頭越來越歪，歪到了緊貼肩膀的位置，但脖子還在使勁，然後……
頭掉了，
男人的頭碌碌地滾到了阿月腳下，然後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阿月。
“你老爸老媽培養你，
供你上學，
供你吃喝，
現在被那家人用車撞死了，
你不報仇？
你不報仇？？
好呀！
你可真的不報仇！
狼心狗肺，
吃裏扒外的東西！”
男人語氣越來越激動，神色也越來越憤怒。
一旁的女人麵容還是沒有任何表情，她癱倒在地上，頭還連在軀體上，四肢卻全部分散開來。
“爸媽不難為你，仇不報可以，但你得把衣服換上，這樣我們才能原諒你。”
說完，男人也愣住了，然後舔了舔嘴唇。
“對！
換上，
換上！
這樣我們在下麵也會有人陪了！
給我換上！
仇不報可以，
但你得盡孝，
這是孝道，
你懂嗎？”
阿月低頭，看著原先陽台收來的衣服，已經變成了一件壽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