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紙技術泄密,景泰藍技術泄密,龍須草席技術泄密……就在我們的腦海裏剛剛萌生商業秘密這個概念的時候,中國祖傳下來的幾項世界絕無僅有的技術秘密被竊走了,凝聚著新中國當代科學工作者心血的最新科研成果被泄露了……
戰場上泄露軍事秘密,有可能導致全軍覆滅;市場竟爭中泄露商業秘密,則有可能造成千百萬無法彌補的經濟損失。
商業秘密是企業也是我們這個民族這個國家賴以生存和發展的基礎之一,我們怎能輕易泄露甚至拱手相送?
無論在軍事上還是經濟上,泄密,都是不可饒恕的犯罪!希臘神話中有這麼一則故事,說是海神與地神的兒子安泰與人格鬥時,隻要身不離地,就能從大地母親的身上汲取力量,從而戰勝任何強大的敵人。安泰的這個秘密無人知曉,使他屢戰屢勝。可是後來,這個秘密被大力神海格立斯知道了。海格立斯立即改變了戰法,在與安泰格鬥時,設法讓安泰離開了大地,從而戰勝了安泰。
這則故事生動形象地說明了秘密的重要性。戰場上泄露軍事秘密,有可能造成全軍覆滅;市場競爭中泄露商業秘密,則有可能造成千百萬無法彌補的經濟損失。這一點似乎還未引起我國企業界與商界人士的足夠認識。
據國家安全部門提供的資料表明,近年來我國連續發生了多起重大的商業秘密泄露事件,給我國的經濟建設造成了不何估量的損失。究其原因,關鍵是還有許多人對商業秘密重視不夠,保護不夠。縱觀近十多年來發生的泄密事件,我們不難看出,並不是竊密者動用了什麼先進的竊密技術,也不是派出了如何神奇的高級間諜,而是我們自己有意無意地泄漏了秘密。宣紙技術、景泰藍技術堪稱中國的國寶,卻被一些國人視若爛帚,居然讓外國人進廠參觀,以至連那些久經風雨的間諜老手也覺得不可思議——因為得手得太容易了;“兩步發酵法生產維生素C”是中國的重大發明,但卻在某學院學刊上刊登無遺,以至外國人隻要花幾毛錢買本雜誌回去就可以“按譜炒菜”;更有人將中國獨創的技術、獨有的種源拱手相送給外國人,結果“教會徒弟,餓死師傅”,人塚反過來占領中國的市場……
泄露一項秘密,便喪失一項壟斷性的產業,這已是被曆史反複證明了的真理,對此中國有著深刻的教訓。
絲綢生產是中國人獨創的技術。目前世界上所有養家蠶和柞蠶的國家,最初的蠶種和養蠶技術,都是直接或間接地從我國傳去的。任何國家都不得不承認,中國是世界上最早養蠶、繅絲、織綢的國家,而且在相當長的時期內是還是唯一生產絲織品的國家。
許多人以為,中國對絲綢的壟斷可以千秋不變。但事實卻沒有我們想象的這樣美好,因為中國絲綢的巨大經濟利益,令許多國家垂誕欲滴,以至千方百計想竊取中國的蠶種和繅絲、織綢技術。傳說公元前15世紀有一位美貌的公主,曾經巧妙地把蠶蛹藏在頭飾的簪花裏帶出了中國。這個傳說沒有史料的證實,但有確切根據的是羅馬皇帝查士丁尼時期,四處雲遊的波斯托缽僧向羅馬皇帝披露了蠶繭中抽取絲線的秘密。這些托缽僧曾偷偷地把蠶蛹藏在葦秸中運出中國,並讓其在希臘島的桑樹上繁衍。查士丁尼一世皇帝本已強大無比的軍事實力又平添了巨大的財富,而中國則失去了千百萬金幣的進項。
日本也想出了竊取中國繅絲技術的辦法。他們向中國皇宮派出代表團,試圖邀請中國朝廷作坊的匠人去日本傳授技術。日本人明明知道中國是不會答應這一要求的,但代表團仍然長時間地守候在皇宮周圍,等待龍顏開恩。實際上,他們是利用這一機會剽竊繅絲技術,然後將其帶回日本國內。日本人終於達到了目的,不久後,日本一躍成為世界上第二大絲綢生產國。
絲綢技術的泄密,動搖了中國作為“絲綢王國”在世界上的壟斷地位。這本已是中國的一大不幸,但更不幸的是,許多中國人居然沒有從中汲取教訓。尤其在當代市場競爭更趨激烈、商業秘密在市場競爭中的作用更趨重要的情況下,我國還在接連不斷地發生一起起重大的泄密事件,並且有些被泄露的秘密竟是與絲綢一樣的中國獨有技術。
秘密的喪失,也就意味著竟爭優勢的喪失,經濟利益的喪失。這實在是不需要再去闡述與證明的道理,偏偏有些人卻置若罔聞,結果釀成大禍還蒙在鼓裏。
一、“敗家子”賠掉多少好技術
“紙中之王”終落他人之手
中國宣紙堪稱世界一絕,在國際市場上有“千年壽紙”、“紙中之王”的美稱,它質地柔韌白雅,紋理清晰純淨,薄而潤墨,綿而耐搓,不蛀不腐,題字作畫,有骨有神,因而深得中外書畫家的讚賞。對於這一國寶,許多外國間諜垂涎已久。早在上世紀下半葉和本世紀初,伴隨著帝國主義的槍炮聲,就有不少間諜潛入我國,打聽宣紙的生產技術,並連偷帶搶地帶走了一些生產宣紙的特種樹皮。尤其是日本侵略者,采用暴力手段,綁架了我國一些宣紙藝人,並運走了一些樹種。但是,我國的宣紙藝人寧死不屈,拒不向侵略者透露宣紙生產工藝,因此日本雖然繁殖了這種特種樹種,但因未得其生產奧妙,因而也未能真正造出高質量的宣紙。改革開放以後,許多外國間諜又開始打宣紙的主意。不同的是,這次他們不是采取暴力脅迫等手段,而是利用中國人保密意識的淡薄,在握手笑談之中,巧妙地竊取宣紙技術的奧妙。
對此,我國政府早已有所察覺。1979年,我有關部門就對宣紙的保密問題作了明確規定:宣紙的產量、產值、廠址、用料、配方、技術等等,均屬國家重點保密範圍,任何人不得泄露、擴散,並且規定,宣紙生產現場不許外國人參觀、采訪與攝像。
但是,對宣紙技術“紅眼”多年的外國人,還是賊心不死,不斷潛入中國,用種種手段意欲竊取宣紙技術。於是,圍繞宣紙的竊密與反竊密,我國安全保衛部門與外國間諜展開了激烈的交鋒。
1982年4月13日,S國公民香港某公司女職員BD及S國製紙設計家××等一行4人,持我國某市公安局簽發的,從××市到××市的“外國人旅遊證”,途經A縣進午餐。BD女士匆匆吃完午飯,便操著流利的漢語,手持上海某公司美術設計人員李××的一封信,找到A縣工藝美術廠程××,要求他幫忙聯係參觀宣紙廠。程××即與BD一起,向我國外事部門交涉,當即被婉言謝絕。
這時,BD又提出要參觀一家衛生紙廠。由於該廠工藝流程與宣紙製造相仿,故也被外事部門謝絕。再次計劃落空的BD女士沉不住氣了,顧不得拐彎抹角兜圈子,直接向我外事人員提出:“我這位朋友是造紙專家,很想和貴國宣紙廠的同行交流交流。”隨即把S國製紙設計專家××讓到我外事人員麵前。我方仍不同意,BD竟無禮糾纏了整整一天,直到次日下午下離開A縣。但事情並未就此結束。第三天中午,某省旅遊公司的一部豐田轎車,不聲不響開進了非開放地區——A縣郊外某鄉鎮的一家衛生紙廠。車門打開,下來的人正是BD一行。
他們通過轎車司機找到這個小廠的頭頭,並說他們是來了解情況,幫助銷售的……這頭頭見有外國人參觀,十分高興,誠惶誠恐,熱情接待,對他們的要求一一答應。他們一邊拍照、錄像,忙得不亦樂乎。
然而,該廠也有頗有見識的人,他們將此事悄悄報告了公安部門。
正當BD一行快要出門時,縣外事和公安部門的人已經趕來,當即宣布他們未經允許進入我國未開放地區,違反了我國外事管理規定,責令他們到A縣聽候處理。
功敗垂成的BD等人惱羞成怒,居然報告S國駐華使館,企圖通過外交途徑達到目的。但違章證據確鑿,使館也愛莫能助。
A縣公安局向BD等人宣布了省公安廳外事處的處理決定:“對違章旅行作出書麵檢查,所攝照片、錄像當眾曝光”,BD等人垂頭喪氣,失望地離開了中國。
但是,如果以為外國間諜會就此止步,則大錯特錯了。他們不肯輕易放棄他們垂涎已久的目標,而時時在窺視機會,隻要有一點縫隙可鑽,他們便會使盡渾身的解數,撈取他們需要的東西。
而令我們憤慨的是,國內居然有許多“糊塗蟲”、“馬大哈”,或因官僚主義,或因利欲熏心,竟置國家利益和保密規章於不顧,為他們大開綠燈,甚至當走卒。這給我們的保密工作帶來了更大的難度。
1991年1月17日下午3時,兩位神情嚴肅的公安人員來到A縣保密局,通報了一個令人不安的消息:據公安部門了解,我國某大學講師W,在E國攻讀博士學位,學成後定居該國。不久前他信告某市宣紙廠葉××,說他與E國文化研究所H先生一起,為寫作一本宣紙製造技術專著,將於1月23日進入中國,24日到達A縣。為此,他請葉先生幫忙解決下列問題:(1)參觀幾個宣紙廠;(2)在宣紙廠召開老技工座談會;(3)了解宣紙生產技術;(4)參觀××樹百年“皮王”;(5)弄到一點宣紙原料。為達到上述目的,可采取一切“有效措施”,包括向有關領導送禮,給有關人員“小費”等,一切費用由他承付,並且事成後再重謝。
按此吩咐,葉某已開始了積極活動。
這消息清楚地表明:來者不善,觸角直伸宣紙奧秘。
縣保密局領導當即表示:絕不能讓他們得逞。1月23日,該局人員會同外事和公安人員趕赴有關廠家通報了這一重要情況,並協助他們落實各項保衛措施。
1月14日,A縣保密局接到上級部門電話:E國客人W與H一行於10時離開賓館,前往A縣方向,所乘小車的型號、車號為
10時30分,A縣保密局、公安和外事人員兵分兩路,一路趕赴宣紙廠,一路留守縣城。縣局領導提醒赴宣紙廠的人員:小心客人中途換車,混進宣紙廠。
果然不出所料,W一行離開賓館不久,就在某市換車。下午1時,他們來到A縣宣紙廠附近,見廠門前有人巡邏,便掉轉頭去A縣賓館。
下午1時5分,在廠裏候守的公安與保密人員接到這一通報,立即根據領導的重新部署,於下午1時30分返回縣城,實施城內攔截。
而“客人”已經再次換車——坐上某單位的汽車,帶著攝影、錄像設備,匆匆趕往一家生產流程與宣紙工藝相近的草紙廠。我方人員接到情報後,立即電話通知該廠所在鄉政府:不準參觀生產車間,不能取走一滴紙漿,不能召開技術座談會,更不準攝影、錄像。
鄉政府接通知後,迅速趕到草紙廠。“客人”正好也開車進廠門。鄉政府根據保密和公安部門的指示,謝絕了他們的非法要求。
1月25日上午,一無所獲的W和H等人灰溜溜地離開了A縣。如果把以上的文字拍成電影電視劇,一定也是驚心動魄、扣人心弦的故事情節。那些不相信經濟間諜無孔不入無處不有的人,不相信經濟情報戰驚險激烈的人,看了這則故事,他還敢大意嗎?
圍繞著宣紙技術,我們不知與外國經濟間諜明爭暗鬥了多少個回合。另有一次,我國某旅行社向下屬單位發出書麵“通知”:E國一旅行團11人,是E國造紙、印刷專業人員,以參觀中國造紙廠為旅遊目的。其中,8月6日,將參觀某縣宣紙廠。
E國專家手持這一“紅頭文件”,自然十分得意,信心十足。不料,當他們到達A縣時,卻被我方外事、保密人員擋駕。他們哪肯罷休,再三糾纏,甚至強硬提出:“不讓我們參觀宣紙廠可以,但必須答應我們三個要求:(1)看看宣紙原料——××樹皮;(2)在宣紙廠廠區拍攝一張照片;(3)請宣紙廠技術人員與我們開個座談會。”
我方人員對此寸步不讓:“很抱歉,這三條都屬保密範圍,無法滿足。”
E國客人繼續糾纏:“在我們E國,造紙技術是公開的,沒有專利。”
我方人員當即批駁說:“現在我們謝絕各位參觀宣紙廠,這與我們在貴國要求參觀電子工業廠家時被謝絕,道理不是一樣的嗎?”
對方這才無言以答,失望而去。
是的,出過國作過工業考察的人都知道,在國外參觀工業,除了成品車間、包裝車間這些無關緊要的地方,真正的生產車間,不說讓你參觀,連距幾百米看一眼都不允許。有些尖端技術工廠防衛得更加嚴密,距廠區幾裏路就“謝絕進入”。宣紙是我國的國寶,怎麼能讓人隨意參觀呢?
但是,令人痛心的是,半個世紀前中國宣紙藝人用生命保護的宣紙技術,改革開放後,在我國外事、保密、公安等部門鼎力保衛之下,還是被某些外國經濟間諜竊取了部分甚至大部分秘密,給我國的宣紙生產造成了無法彌補的重大損失。
安徽的涇縣,是宣紙生產的的發源地,也是宣紙技術最完備最成熟的地方。早在1915年,涇縣生產的宣紙就在巴拿馬國際博覽會上獲得金質獎章。
日本人覬覦攫取宣紙秘密的欲望,一直沒有停止過。80年代中期,他們就相繼派出了數批經濟間諜,以旅遊、考察、合資辦廠等名義潛入涇縣,試圖獲取情報。無奈涇縣的保密工作做得相當嚴密。該縣所有的宣紙廠都不準外國人參觀。
日本人無法進入涇縣的宣紙廠,他們就采用另一計策,專門跟蹤宣紙廠的車輛。宣紙廠的車走到哪裏,他們就跟到哪裏,看是否能從中窺視到什麼情報,並寄希望於找機會收買宣紙廠的技術人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