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洛風城黃四( 四)(1 / 2)

黃四終究沒有去城外的破廟,因為他知道,這個時候,城裏估計已經知道他從西門出去了,畢竟他跑出西城門的時候,很多人都看到了,說不定這會兒正在破廟等他呢,破廟是絕逼不能去了,而且破廟那邊現在全是一群丐幫,過去了說不定就被打殘被逼著去乞討了。那幫畜生可不管你之前是誰,隻要覺得可以吃定你,一般都會打殘毒啞戳瞎後讓你去要飯。之前黃四也想過去小結巴那邊躲躲,但是多年的鬥爭經驗告訴他,這個時候,自己家裏和小結巴那邊估計也有人埋伏著。黃四隻好在城外的荒地裏躲到了天黑。

此時,東方的天邊,一輪滿月冉冉升起,28歲的黃四看著周圍荒草叢生的野地,滿眼都是自己18歲那年的影子,自己當年也是這樣無處可去,於是毅然走入了東廠和平三路分部,沒想到十年過去了,自己又回到了原點,黃四孤獨地站在銀白的月光下,心裏不是滋味,一股天地之大,何處是我安身之所的情緒慢慢滋生。

“哎,浮雲聚群峰,堪憐一隻死螃蟹,雙鼇夾虛空。“黃四不由得念起了之前在某個地方驚鴻一瞥看到的一個句子,好像是上古時期東瀛一個叫小林的詞人寫得一種叫俳句的東西,黃四隻見過一次,當時就覺得,當時隻覺得說不清道不明小情緒慢慢滋生,現在不由得脫口吟來,撲麵而來的孤寂和絕望,讓黃四有種恍若夢幻的感覺。

黃四感歎完畢,自己狠心用石灰粉燙熟的傷口此時正隱隱作痛,半天水米沒有打牙,黃四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自己不會餓死就會被凍死,於是他掙紮著站起來,遠處的山腳走去,看看能不能弄點野果之類的充饑,運氣好看能不能弄點野雞野兔,實在不行,如果能找到可以吃的野菜也可以。

一如他少年時代在洛風街頭覓食一樣。

然而一個多小時過去了,黃四除了找到一個水窪對付了兩口涼水之外,什麼都沒有看到,此時已經月至中天,月如銀盤,漫天的星子,今夜顯得分外的明亮,照映著洛風城外的野地,倒也不至於看不清路。黃四也不知道自己現在在什麼地方,隻是低頭尋找可以果腹的東西,猛然抬眼一看,遠方有一處地方,好像是一片林子,月光照耀下,林子前麵的那個空地仿佛比其他地方都亮,黃四本來已經無處可去,決心過去看個究竟,說不定找點野果山梨什麼的。於是捂著肚子,深一腳淺一腳的向那邊走去。

隨著黃四離那片林子越來越近,他才發現,這哪是什麼林子,原來是一棵巨大的榕樹,也不知道有多少年了,差不多要幾十個人才能合抱,這顆榕樹獨自站在這片原野下,盈盈月光下,獨木成林,頗有些特地獨行的意味。見到是榕樹,又沒有什麼果子可以吃,黃四不由得失望起來,“算了,今晚就餓一晚上,明天再看看吧。”有傷在身而且體力差不多耗盡的黃四徹底放棄了覓食,慢慢的挪向了榕樹,坐在了大榕樹露在地表那虯龍般的根上,背靠著榕樹縮成一團。

看著天上銀盤一樣的滿月,怎麼看怎麼像東城有名的二郎燒餅,黃四咽了咽唾沫,然後閉上眼沉沉地睡去。渾然不覺自己傷口的血偶爾漏下幾滴,正好滴在了榕樹的根上,倏爾不見。

過了不久,黃四的呼嚕聲開始響起,在一片萬籟俱靜中,聲音愈發顯得大的恐怖,而他頭頂上那輪明月,卻是越來越亮,不一會兒,他麵前的空地,竟然亮如白晝,慢慢地,那輪銀月已移到黃四頭頂。此時,原本柔弱無物的如水月華,突然若有實質一般。直直地投射到了黃四背靠的這株大榕樹上,啪,啪。這顆不知道活了多少年的大榕樹,竟然慢慢地,一根一根的把如虯龍一般的根抽出地麵,在月光下不停揮舞,樹幹也在急劇變小,從約莫幾十人合抱的樹幹,竟然變得隻有十人合圍大小,最後變得隻有5人合抱粗細,此時已是深秋時節,榕樹的樹葉竟然全部掉落,倏爾長出了嫩綠色的新葉。巴掌大小的深綠樹葉如雨般落下,片刻功夫,黃四就被落下的樹葉給埋住了,略感氣悶的黃四似乎感覺到了什麼,翻了個身,正準備睜眼看看,但是為時已晚。嗖的一聲,幾根如長蛇一樣的枝條突然出現,迅若閃電,黃四隻覺得自己身上一緊,好像被什麼東西像捆豚獸一樣捆住了,學名叫四馬攢蹄,然後他背後一空,背靠的樹幹此時竟然開了個大洞,一股大力襲來,把黃四向背後拖去,想要把他塞進那個宛如深淵巨口的洞中。

於是,在一股莫名巨力的牽扯下,洛風巽門,白塵君黃四同誌隻覺得自己似乎正被一根巨爪攫住,忽而擠壓、忽而撕扯,整個身子好像都不是自己的,自己好像被蜘蛛拖入網中的昆蟲,身體都被毒液麻痹了,不能自主。不幸中的萬幸是,他也跟被蜘蛛麻痹的昆蟲一樣,似乎沒有痛覺,一時間,隻覺得渾身上有如螞蟻爬動,有些微癢;過了好久,他發覺自己旁邊還有一個硬硬的東西,還在發光,好像一塊玉石,裏麵影影焯焯有個黑影,仔細一看,原來是塊大石頭。此時黃四終於好像有點明白,莫非這大榕樹tmd是個妖精?老子英明一世,今日沒想到就要被妖精抓住吃了啊,聽說妖精都生挖腦子,活摘人心的,老子這下算是交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