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節 出語譏諷(2 / 2)

林幼玉也不惱,隻笑道:“有人見山是山,見水是水,有人見山不是山,見水不是水。心中有佛,看什麼都成佛。”

文錦華被說的莫名其妙:“誰和你參憚了?”

林幼玉卻收了笑,隻淡淡道:“文四娘且聽我把話說完,還有一句沒說出口呢。心中有佛,看什麼都是佛,可心中有髒念的,便是看這世間最美的花,都能看出是一陀阿堵物來。”

聽了這話,長歌不由一樂,這林幼玉,也是個妙人兒呢。

文錦華卻是尖叫起來:“你竟然敢罵我?”

林幼玉複又揚起笑來:“豈敢?”

人家代她出頭,長歌自不好裝死,忙道:“林姐姐快坐下說話吧。走了這半天,怕也累了。雪見,你去看看綠蘿她們,怎還不上了茶來?”又轉臉對文錦華道,“四姐姐,這位是泗州城林家的林孺人,今兒隨林家兄長過來作客,阿嫂忙著,便命我待客,四姐姐若是沒事,正好陪我一道待客,若是忙,自請回吧。”

文錦華一聽,臉上的神色頓時變了。

林幼玉可是今上親封的孺人,真說起來,她隻是平民之女,見了林幼玉,需得行大禮呢,這會兒卻和這麼一位吵起嘴來,可怎是好?且,才剛那些話……

林幼玉因九歲便被舉童子舉,得中書覆試,聖上親考,可是貨真價實的才女。又是個有品級的,她就是領近幾縣女子的驕傲。甚至說可以說是大宋女子的驕傲。哪個閨閣女子不以與這樣的小娘子交往為榮?

可偏偏,她剛才把這麼個人給得罪了。

一時臉上青紅交加。

心裏不由惱恨長歌沒有一進門便報出林幼玉的名頭來。讓她丟了這麼大的臉。

若是長歌知道,隻怕要問她,原來你也知道剛才的行徑是丟臉啊?

文錦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走,她舍不得這個和林幼玉大才女相交的機會,可是不走,她剛才分明把人給得罪了,自己也知道丟了人。

倒是林幼玉雖然說了那一番話,卻深知窮寇莫追的道理,似全不把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若不然,往後這位文四娘,少不得因在她麵前丟了臉,反過來尋十一郎的不是,因此笑道:“文四娘若是無事,咱們也難得見一回,相識便是緣,不如一處說說話?”

文錦華得了這個台階,便乘勢坐了下來,點頭道:“我原是擔心十一郎,這才得了空來看她的,既是林孺人來,十一郎又是個粗心的,若是失了禮,且不是叫林孺人笑話,我這做姐姐的,少不得幫幫她。”

長歌心裏感激林幼玉相助,且主動安撫文錦華,不欲她為難,聽了兩人的話,也忙打圓場:“還是四姐姐疼我。”

因兩人都說好話,文錦華心裏的那點尷尬也去了,笑道:“你是家裏最小的,不疼你又疼誰呢?”

小風波過去,文錦華也不是個真蠢的,三人一邊品茶,一邊倒說的高興。

林幼玉也打量起長歌的屋子。因長歌午間還要去前院用膳,怕麻煩也就沒有上羅漢床,坐在輪椅上。靠在羅漢床前,倒是林幼玉和文錦華上了羅漢床,中間放了如意矮幾。羅漢床靠著的牆上,則是一幅近兩米的長卷,上麵是草書的《春江花月夜》,落款正是長歌那探花爹的名號。

作為粉絲,林幼玉自然看的入了眼。

文鈺人如其名,濕潤如玉,可一手草書卻縱橫恣意,灑脫剛剄。和他流落出來的書貼,那一手顏體十分不同。何況又是遺墨,珍貴又難得。

林幼玉看的錯不開眼。

長歌也知她喜歡,可這卷《春江花月夜》是父親自己最喜歡的,一直藏著,從未示過人。也是她搬進這處清宴園後,有一日剛好同阿兄一起整理父親的遺墨,見了喜歡,才求了阿兄,讓她掛到屋裏來的。因此雖知林幼玉喜歡,可也不好從牆上取下來送人。

不過林幼玉來作客,原是帶了禮物來的,作為閨閣相交的小友,除了嫂嫂和兄長那邊備的回禮,頭回見麵,不她自己也當送點林幼玉什麼才好。既是這姑娘是她老爹的粉絲,又愛老爹的墨寶,《春江花月夜》雖不能送。送點別的卻是成的。

她想起來,父親的草書遺墨本就極少,不過她這裏剛好還有一個幅,雖不如《春江花月夜》這長卷珍貴,卻一樣是草書,字並不比這張的差。

便笑道:“林姐姐也覺得我爹爹的草書好吧?隻他從前並未以草書示人,我這裏卻有兩幅,回頭挑了出來,林姐姐選一幅自己喜歡的,權當我送姐姐的。”

林幼玉聽了大喜。

文錦華卻是計上心來。因著見到林幼玉的驚喜,她倒把今天來清宴園為著什麼時候給忘了。這會兒,她才記起今天來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