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何人?”居然可以無聲無息的進入殿內,被發現了,還一臉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的神態。這個男人的眼睛裏,同樣充斥著龐大的戰火與野心,否則,絕不可能有這般淩人的氣勢。
“那重要嗎?重要的是,你現在救不了她,嬴政,你與她的故事,已經終結,不可能再有未來。”櫻修夜冷漠的陳述著,仿佛他在說的,不過是穿衣吃飯之類的瑣事。
寥寥幾語,卻使得嬴政眸中的怒火若熾烈的岩漿般沸湧,滾燙的,幾乎漲紅成血色,但如果堂堂秦王如此容易被人激怒,那就真是彌天笑話,荒唐至極!
“普天之下,敢直呼孤王姓名者,屈指可數,你……到底是誰?”凜冽的殺氣相互撕鬥著,不見血的氣勢較量,隱約可見空氣中有火花觸碰,發出吱啦的聲響。
“你不用管我是誰,你應該問,她是誰?”櫻修夜白瓷般的食指微移,目光停滯在床榻上昏迷未醒的軒兒臉上,狹長俊逸的眉微挑,看不出半分情緒。
“回答孤王的問題!”嬴政唰的抽出身旁的佩劍,三步上揚,勢如驚蛇,陰寒的劍鋒直指櫻修夜白皙的喉頸,帶著鬼魅般龐盛的壓迫感。
隻要他稍稍用力,便可一劍封喉,要了他的命!
“如果你想她就此消失的話,盡管動手。”語氣不緩不滿,略帶一絲嘲諷,似料定了他不敢動手一樣,櫻修夜近乎透明的五指張開,在他眼前若煙火般晃過,喑啞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讓你看清楚真相。”
你與她,不可能有未來……
嬴政還沒來得及阻止,隻覺得無數綺麗的場景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在眼前飛逝而過,好像一場倒放的黑白電影,漫出噪雜的斷線,一個又一個,被遺忘了的人,一次又一次,分離與重逢。
快,太快了,畫麵甚至沒有在他的腦海中停留零點零一秒,就迅速的消逝,徒留他無止盡的探尋。直到,破曉的霞光,將所有的黑夜狠狠粉碎。
不真切的容顏,在絢爛的浮雲消失後,變得真實而溫熱起來。
海藻般的青絲如淚水洗過的珍珠般閃亮,藍紫色的雪眸,純淨的幾欲令他窒息,仿若落盡了一千個瑰麗純真的夢境,白瓷越玉的肌膚,半帶著安靜與甜美的小臉,四目交織,仿若穿越了一萬個光年,看到了盛開在天堂彼岸的西槿花。
這個女子,是誰?
“西念,你口中聲聲呼喚的韓軒兒,真正的容貌。此刻,你所戀著的,不過是西念誤落的一縷意識。人類是如此的脆弱,你認為,她這抹意識還能存在多久?”櫻修夜冰冷淡漠的聲音,宛如最深沉的蠱,狠狠嗜痛了嬴政全身。
難道說,他一直眷戀著的韓軒兒,是假的?是不存在的?
這叫他,怎麼相信?!
“孤王豈會被你一兩句話所蒙蔽?區區障眼法,少在此裝神弄鬼!”嬴政手中的長劍颯舞,對準眼前那名被喚作西念的女子淩空劈去,不小心對上她的雪眸,仿若被施了定身咒般,所有的氣力,被瞬間抽空。
“沒用的,這裏是異度時空,所有的一切,隻是夢境罷了。你下不去手,因為,你心知她就是韓軒兒。試想一下,你最初滅掉韓國奪回的韓國公主韓軒兒,是為了替你記憶中的韓雪兒報仇,對吧?那麼,睜大眼睛看清楚,你有多麼的愚蠢。”銀翼的蛇瞳閃過一線嘲諷的光,莫名的,夾雜著些許妒忌。
如果,那能稱之為妒忌的話。這抹意識不回去西念的體內,那麼,他就無法回去,將曆史重寫。
哪怕失去所有的記憶,烙印在骨子裏的思念也不會消失,一定會,在最初的時刻,相遇,執手。
嬴政的冷靜,在這詭異的一切麵前逐漸變得孱弱,直到,所有封存的記憶,一朝釋放。整個人如同當空被巨雷劈落,哐啷的巨響刺得耳膜生生的疼,疼的他整個人就像處在冰與火的邊緣,冷得徹骨,焚毀殆盡。
原來……原來,根本就沒有過,根本就沒有過韓雪兒的存在!
自始至終,自始至終陪在他身邊的人,是韓軒兒,隻是韓軒兒!
驚訝?憤怒?後悔?失望?荒唐?悲哀?落寞?無知?可笑?
心頭仿若被上萬把鋒刀狠狠捅進,五髒六腑瞬間被割裂成一片一片,淋漓的鮮血嗒嗒的滴落在地,鋪天蓋地的愧疚感,仿若深深的鐵鎖扼住了他脆弱的喉骨,刺得發不出半個音符。
嬴政,你真是全天下最愚蠢的瘋子!你居然為了一個從來不存在的人,傷了她那麼多次!怪不得,怪不得韓軒兒一直要離開,怪不得她要把感情埋得那麼深,怪不得,她連半分信任都不曾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