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 我和高秀敏的故事(3 / 3)

到了1989年,就有很多劇團找我要劇本了。

我和高秀敏因為二人轉走到了一起,之後我們就難舍難分了。那一年,高秀敏調到了省曲藝團。我就把自己東遼縣的專業創作員的工作丟了,跟她去了省城。我跟曲藝團的團長劉季昌說,我也不要工資,我就專門給高秀敏寫戲,隻要能和高秀敏在一起。

後來團裏給了一個八平方米的小房子,那個時候高秀敏的母親和女兒都跟高秀敏在一起。就做了一個兩層鋪。

就是在這個兩層鋪上,我給高秀敏寫了小品《包袱》。那年全國35家電視台在深圳搞小品大賽,90個小品當中,《包袱》獲得了唯一一個特等獎,秀敏一下子紅遍了全國。

那時記者采訪她,我在旁邊看著一堆道具,像個撿破爛的。我就偷著看她和搭檔在那邊接受采訪。那個時候我心裏頭那種高興,到現在想起都還特別特別有感覺:有記者采訪她了,她該多高興啊。

在家的時候,她性子直,又比我小,我都讓著她。但是也吵架。

高秀敏人很爽快。我們吵架有個規律:吵架以後她從來不認錯,哪怕她心裏頭知道錯,嘴上也不跟我認錯。說了幾句非常傷人的話後,她甩手走了,但她很快就能感覺到自己說重了,但是她不會承認自己說重了。她會給我打個電話,說話聲音很甜很甜——她吵架的時候很凶很凶,嗓門很大——找一些小事故意問我的意見,她這就是故意找話。我就得很認真,說你看著弄,怎麼都行。

完了,這事情就當是過去了。

等她回來的時候,我臉上帶著笑模樣,桌子上擺上她愛吃的菜。她就會很熱很熱地跟我好起來,親熱起來。

她親人就跟猴子親孩子似的。吃飯的時候上來就一下子,抹你一眼角辣椒醬,你非得去洗一下。她就是這樣,手重。

高秀敏是睡著了都不老實,都折騰。那麼大個床,她就斜著睡在中間,沒個形狀。她人胖,平躺的時候愛打呼嚕。呼嚕呼嚕一口氣哽住了,你就得去晃一下她。她就醒了,一會兒又睡著了,又開始打呼嚕,又哽住了,你得再去把她晃醒。她打呼嚕很可愛。

今晚脫下鞋和襪,不知明早穿不穿。家有房屋千萬間,睡覺隻需三尺寬。家有黃金千萬兩,臨走帶不走一分錢。活好今天!

這麼多年,我覺得,在處理這個家上,我還是做得比較優秀的。怎麼說呢?高秀敏她親戚多,兄弟姐妹也多,她是他們家第7個孩子。她那些手足呢,都搬到長春來了,咱們那個家啊,幾乎常年都是她的親戚。隻要你一進那個屋,鞋子都是一片。

她哥哥家兒子娶媳婦。我到鄉下去接她二叔和老叔(最小的一個叔叔)。到了老叔家,說老叔在山上幹活,然後嬸嬸就去叫去。回來的時候呢,一個從東麵回來的,一個從西麵回來的,我就奇怪。後來張羅著給老叔換衣服,我就看見她嬸嬸往老叔兜裏塞了100元錢。我就知道她嬸嬸是上別人屋裏借錢去了。

接到長春後,我把這倆叔叫到一個屋,每人給他們500元錢。然後跟他們說:“本來你們輩分最大,你們來了,就什麼都不需要拿了。但人好臉,還得隨個分子,你們就隻許拿100元錢,剩餘的錢你們拿回去買酒喝。”

她大哥開出租車,掙不了幾個錢,年檢的時候缺錢,我都給他拿錢。還讓他不要告訴高秀敏,怕秀敏知道了,要還我。

其實我做這些沒別的意思,就是想著他們誇上一句,誇秀敏找了一個非常懂事的丈夫,這孩子有福氣。

1992年,我和秀敏組成新的家庭時,李萱才9歲,還是個小姑娘,那時候她跟著她媽姓,叫丹丹。

家庭的好處,就是以誠待人。要心裏非常坦誠,心裏不動任何心機。李萱從來對我就沒有什麼設防的地方。

1993年底,我和秀敏去中央電視台參加《綜藝大觀》節目錄製,臨走時,丹丹對我和秀敏說:“爸、媽,你們從北京回來時給我捎點肯德基吧!”那時長春沒有肯德基,丹丹聽別的孩子說過肯德基好吃,沒看過,更沒吃過。那時,我和秀敏已經有點錢了,丹丹又放寒假在家,我想領丹丹去北京、去中央電視台開開眼界,就說:“往回捎幹什麼呀?想吃就到北京吃去唄!”我馬上給丹丹補了一張飛機票。當時她媽媽喜滋滋地攔了我一下。到了北京一下飛機,我先領著丹丹吃了肯德基,然後才去中央電視台。

沒幾年,丹丹和我就沒隔閡了,叫我爸時,聽起來,那聲音跟叫她親爸沒啥兩樣。丹丹跟她媽媽一樣,表演能力、模仿能力很強。我就有意識“熏”她。比如我和她媽媽經常把圈裏的朋友帶到家裏來,談論一些演藝上的事情,或者安排在家裏排戲,故意安排某個演員臨時有事沒來,讓丹丹“鑽鍋”(演藝行當裏將打替補叫鑽鍋)。遇到丹丹“鑽鍋”的時候,她就特別興奮,把劇本交給她,她很快就能理解角色,有時,一個小時之內就能替別人上場演出。丹丹14歲那年,秀敏就帶著丹丹在長春市演出,很受好評。

丹丹從戲曲大學畢業以後,我們開始讓她參與演出。她的表演非常到位,非常自然,一點痕跡都沒有,一下就入戲了。《劉老根》和《聖水湖畔》裏她都演得不錯。我是從心底裏喜歡她。

今晚脫下鞋和襪,不知明早穿不穿。家有房屋千萬間,睡覺隻需三尺寬。家有黃金千萬兩,臨走帶不走一分錢。活好今天!

人的生命各有其長度(壽命)、厚度(價值)、高度(境界)和寬度(胸懷),軀殼的消失也並不完全說明生命終結。

……

這些話都是我講的大實話,也是我對生命的真實感受,你講實話,觀眾就跟你零距離,你才能跟藝術的靈魂接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