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述 莫雨虹(化名) 整理 丁山
真的,我不知道,男人的外貌在女人心目中究竟占據著怎樣的位置?女人有時怎會如此看重男人的英俊瀟灑?他的身材、麵容、嗓音、眼神、動作甚至會主宰女人的一切,讓女人失魂落魄,讓女人走投無路,顛倒女人的生活,攪亂女人的一生。
故事是在我剛被分配到這所醫院時開始的。讀了兩年護校的我能分配到這所醫院,這是我的福氣。張主任經常在我麵前感歎,小姑娘剛工作,工資、獎金就跟兄弟科的老專家一樣多,這種好事真像神話啊。我也覺得確實運氣不壞。
還是讓我從頭講起吧。上班沒幾天,我就聽說科裏有個被全院醫生護士評為杭城第一美男子的鄔杭輝。他們說,凡是女人,見了鄔杭輝都會兩眼發直;反過來說,凡是鄔杭輝看中的女人,都會乖乖就範。他的英俊瀟灑舉世無雙,他的風流好色無人能匹。即使這樣,不少女人見了他仍會犯賤,不斷有人飛蛾撲火。好在去年起他被派到澳大利亞進修,醫院裏才稍微清靜了些。
他們還說,這“花殼兒”在國外照樣惹事,吃麵條都吃出了桃花運!因為他三日兩頭去那兒一爿華僑開的中國餐館吃陽春麵,沒幾回,就和老板才十七歲的女兒勾搭上了。那小姑娘非要嫁給他,還逼著她老爸拍胸脯,把他留在澳大利亞做女婿。可鄔杭輝這時又讓一個女留學生懷了孕。小姑娘氣昏了,餐館老板操起剔骨刀差點要閹了他!幸虧他逃得快。
他們又說,這“花殼兒”馬上就要灰溜溜回國了,他一回來,天下又要大亂。
他們還語重心長地提醒我,雨虹啊,你是醫院裏最年輕的女孩,可千萬別上他的當嗬。
我心裏滿是譏笑:你們也太看輕我的理智和自控能力了吧。
是張主任要我一起去火車站接他的。那天我剛戴上口罩進手術室,繃著臉的張主任就過來對我說這手術你不用參加了,跟我一道去接那個從國外回來的“花殼兒”吧,他做盡醜事丟了臉麵但總是我們科的人,你權當是去迎接他的群眾代表。我有些吃驚,但很快就不以為然了。他又不是老虎,難道會吃了我不成?我走進裏間換衣服,習慣性地捋額前幾綹髫發,這時,正在那兒準備輸液瓶的同事黃璐璐竟然失手摔碎了手裏的瓶子!你已經猜到了,她便是鄔杭輝的崇拜者和受害者之一,說起鄔杭輝就咬牙切齒,可一聽到他要回來,心髒就興奮得要跳出喉嚨口了。
我用不著再描述第一眼看到他時,我的驚訝、激動和失態了。真的,有些感覺確實無法用語言來表達;或者說,就在那一刻,我才明白了為什麼有的人要抽鴉片,有的人會神經錯亂。因為,在有的時候,在某些事物麵前,你確實無法控製住自己,確實會明知故犯。
回醫院後,我對張主任說我頭暈,也許這幾天睡眠不太好,也許我的頭痛症又犯了。這時,拎著航空箱的鄔杭輝關切地看了我一眼,這是多麼讓人難忘的眼神嗬,我已經承受不住了。太會勾人的美男子,太會害人的美男子!可他的外表,是成長於山清水秀中國江南的男子所特有的一種風流瀟灑,散溢著十足的靈氣和萬般柔情。我這樣說絕不誇張。
兩周後科室裏去九溪搞野炊。二十幾號人在工會小組長的帶領下,拎著炊具和生熟蔬菜,揣著撲克牌,出籠鳥似地快活。吃了一頓半生不熟的飯,我們慵慵懶懶地閑坐在草地上,有人就想拿鄔杭輝消遣,逼著他講在國外最留戀和最難忘的事。我正替他擔心,他卻大大方方地說:“我們醫院出去過那麼多人,國外見聞難道還沒聽膩?唱一首民歌吧,專門向一個當地醫生學的。”他的嗓音很男人,隨意加上去的幾個手勢蠻瀟灑。當時我很感動,特別是他不時把溫和而隨意的眼神投向我的時候。
那天我幾乎沒說話,我甚至擔心我一開口,嗓音可能連自己都會覺得很怪。那幾天我的心裏亂極了,不知如何是好,腦子裏全是他的影子。做的幾個噩夢裏,他被好多很浪的女人撕扯著,拚命掙紮,對著我喊救命。夢醒來,我不停地扇自己的臉,我實在太自作多情了啊。
那天下午,突然下雨了。剛才還好好地在一起玩的同事,頓時丟了空盤和炊具狼狽逃跑。我喜歡淋雨,淋點小雨還可以清醒腦子呢!不料在溪口附近的一處矮桃林邊遇見了鄔杭輝。同事這時都沒影了,他怎麼還會在這兒?不過我馬上明白了,他是專門等在這兒勾我的。
那是他第一次吻我,非常強迫,可我其實已無法逃避。他說我們在這矮桃林裏坐一會兒,我拒絕了。他說我們就站著說一會兒話,我仍抬腳想走,他撲過來拉住了我,動作很快地吻了上來。我抬手給他兩個耳光,右臉一個左臉一個。他“呀”地驚叫,呆在了那兒。我捂住臉逃走了,一路狂奔,神經病似的。當天晚上我失眠了,我哭,我罵。我怎麼也想不通我已經戀愛了,而且對方居然是那麼一個水性楊花的男人!我怎會如此犯賤?
然而,那個幻想一直像網,將我罩住:或許,我與他好了,從此他就不會再愛別人;或許,我能徹底管住他,讓他改掉缺點;如果,從此以後他隻屬於我,我還是值得的。畢竟我比他年輕九歲,如花似玉;畢竟,他是一個無比英俊的美男子,天下少見。
有一個手術安排在晚上進行,主刀是值班醫生鄔杭輝,而我又恰好上夜班,看來這事真是躲不過了。做完手術已是晚上九點了,他和我留下來收拾殘局,兩人似乎都在拖延時間,等待著某件事情的發生。鄔杭輝的手術技術是一流的,麻利的動作,靈巧跳動的十隻手指,實在讓人歎服。我忽然湧上這雙手若在我身上彈動會是怎樣一番溫柔的幻想,犯賤的幻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