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花殼兒(3 / 3)

我決定親手活捉這對狗男女。

我與黃璐璐躲在一根電線柱子後麵,像兩個特務,發亮的眼睛盯住正朝城站方向走著的“花殼兒”。黃璐璐已有老公了,但她還是忘不了鄔杭輝給她吃的苦頭,一聽要盯梢,馬上跟我來了。

那天天很冷,但城站附近還是人流如潮,他走過江城飯店,鑽進它背後的一家小旅社裏,好一會兒沒出來。我們正想走進去探個究竟,一輛人力三輪車“嘎”地一聲在這旅社門口停下,下來的女人竟是劉勤!我們驚呆了,這對狗男女太放肆了!我們像兩頭母豹,衝進去後很快就找準了鄔杭輝和劉勤的房間。我們“砰”地一下踢開房門,床上那兩條白花花的軀體猛地彈跳起來,真的是捉奸成雙!親眼看到這個情景,我的腦子“嗡”地一聲,手腳一軟就昏過去了……

其實那天我們沒有占到多少便宜,他們說是在談戀愛,何況發生在鄔杭輝、劉勤身上的這事,根本算不上什麼新聞。這“花殼兒”還同時與一個曾在醫院裏做過手術的女老板打得熱火朝天呢,那女老板抬手就甩給了他兩萬塊。那回捉奸之後,他認為與我已經扯平了,不再理睬我。可我咽不下這口惡氣。

我對黃璐璐說,我要毀了他的容,讓他隻擁有一張鬼臉,讓他比死還難過。

張主任看我行為反常,找我單獨談話。他裝模作樣地開導我,一隻爪子卻搭在我的肩上。我狠狠地打掉了他的手,讓他夠尷尬的。這些男人,這些花心的男人,讓我徹底傷了心。

我走進護士辦公室的裏間,脫下身上的工作服,湊近洗手池上方那麵水漬斑斑的鏡子,看著自己蒼白的臉,我彎下腰去,熟門熟路地從水池旁的牆角拿出一隻瓶子,這是一隻很厲害的瓶子,因為裏麵裝著稀硫酸!連硫酸都可以這樣輕易得到,怪不得今年我們做了十八個被硫酸燒傷的整容手術了。我打開這隻可怕的化學藥瓶,辣烈的氣味衝上來,眼睛立即被熏出了淚水。為了再次驗證它的威力,我躲進宿舍,用一隻小吸管吸了一滴,在我手背上。隻聽“嗤”的一聲,手背馬上被燒出一個洞,疼得我倒在地上打滾。這的確是好東西!“花殼兒”,等著吧!

我懇求薛煙雲幫我一個忙,把鄔杭輝叫出來。我想同他好好談談。薛煙雲答應了。在我的計劃中,薛煙雲把他約到一公園碼頭時,我從樹叢中跳出來,馬上給他嚐嚐硫酸的滋味。之所以不想在醫院裏對他動手,大概是在我心裏還有賴掉罪責的幻想,被他玩弄過的女人那麼多,難道這一定是我幹的嗎?更何況到時薛煙雲還可以為我作偽證。

這個“花殼兒”太肆無忌憚了,薛煙雲約他時,他非但痛快答應下來,還提出與她一起去酒吧玩通宵。

那天下午,我提早兩個小時等在那兒。我的手裏死死攥著硫酸瓶,眼睛盯住“花殼兒”即將出現的方向,一動不動。天快黑的時候,我終於看見他們了。鄔杭輝揮動著手臂不停地說話,顯得很瀟灑。他的手還有意無意地觸碰著薛煙雲的身體。我依稀聽出他說的是自己與劉勤的那件事,辯白、抵賴,劉勤與他的戲也快演完了。曾經很高傲的劉勤這回竟栽在他這兒。看來,他是所有災禍的根源!

我猛地從樹叢中跳出來攔住他。他怔住了,眼睛迅速地掃過我,想逃,卻又站住,看著我,臉上滿是驚慌。薛煙雲“呀”地一聲馬上逃出老遠。

湖濱路上所有熱熱鬧鬧的事物刹那間全都退去,我的眼前隻剩下這個驚慌失措的花花公子。我一步步走近他,攥緊著褲袋裏的那隻瓶子。

“花瘋你別跑,我要同你好好算賬。”

我喊著,把他逼到了湖邊的索欄旁,讓他沒了退路。

“我要讓你明白做了壞事後不得好死,我要讓你永生永世變成魔鬼!”

我拿出那瓶硫酸,像拉開手榴彈的引信似地準備動手擰蓋子。“花殼兒”的眼睛頓時瞪圓了,他明白過來了,雙手拚命揮動。

“不,不!……”

這臉蛋是他最大的資本啊,他是醫生,太清楚這硫酸的厲害了。他語無倫次,失態得很;而我手裏一直握著這瓶子,保持著準備擰開的動作,但始終沒有擰開。鄔杭輝雙膝發軟,好像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跪下來,嗚嗚大哭,一副可憐相,我的腦袋忽地發暈。我看到他一向光溜的頭發今天亂蓬蓬的,額頭上好像也有了幾條皺紋,一點也不英俊瀟灑。我盯著他,時光停頓,好像過了一百年。最後,我吼了一聲:“你滾吧,你快滾!……”說完,就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了。

我重新睜開眼睛,身邊隻有薛煙雲,“花殼兒”早已倉惶而去。我站直身子,把那瓶硫酸扔進了西湖。“撲通”一記之後,我感覺屬於自己的一切都已空空蕩蕩,剩下的隻有這具虛弱的軀殼。硫酸扔了,可是,我的痛苦、損失難道就這樣一筆勾銷了嗎?我承認我軟弱,在關鍵時刻居然下不了手,可我絕對不會就此罷休的……就在昨天,一個朋友介紹給我一個律師。我準備去找他,向他訴說這些,用法律來討回我失去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