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華月(1 / 2)

“一個僧人,如何會用劍?”

他的袖子上有劍痕撕裂的痕跡,長衣下有血。

我心知,他碰到了那些人,一定是有過劍鬥。

“我隻問你,你如何可以活著回來?”

他的眼神毫不躲閃,“我會用劍。”

“你也會殺人。”

我翻開他的衣襟,內裏有血,四濺的血漬。他知道脫下外衣而屠人,免於染血,必定……不是新手。

我翻身抽劍架在他頸邊,“你不是僧人,你是誰?”

“重要嗎?”

“你騙了我。”

他淡淡望著我,那種悲戚的神色,是我從他眼中初嚐到的。

他露出右臂,右臂上是一個牙印的傷痕。

他望著我良久,眸如青石出水。

“還記得那個初春嗎?淮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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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那年,我已初露頭角,鵬國亦傳,大都淮姬公主,乃是鵬國境內第一美人。這不免浮誇,但人們津津樂道。

我並非心高氣傲,隻是這般傳言久了,似乎覺得一切屬實。許多謊話就是這般,說多了亦成為真。

那時無論是哪家的皇宮子弟,凡是想求見一麵,均被我拒絕。

年少時候不懂情/愛,我厭煩所有的男子。

那時馳雲大將地位已高,他的養子孟津與姐姐關係甚好,曾暗暗與姐姐提過,希望能獨獨睹我一麵。

我氣傲,不想見,何況那時我極惡持刀耍劍之人。他提過數次,我不肯,意堅決。

某日午後,孟津於我安睡時飛簷走壁入了寢宮。我知他無壞意,卻一時驚慌。

那時他站在輕紗外看我,他說:去年善水湖上,我並非有意碰你,隻是想讓你看著我。

我想起去年善水湖上,皇家大臣聚眾遊春,我立在主船船尾,有人從後麵搭上我的肩,是個男子,他輕喚了我的名,像是父皇母後那樣的叫,沒有尊稱。我本能想推開,船身卻突然左右搖擺的厲害,那男子突然抱住我,我一時焦躁,咬在他手臂上。

那個時候,便是我與孟津的初見,我甚至沒看清他的臉。隻記得他沒說什麼便走了,隻記得嘴裏有甜惺味,隻記得自己執著於一切的高傲。

直到他帶著一年前的傷疤在垂簾外看著我,我才知,原來我是犯了劫。

那時他問我,為何不肯來見他。我隻冷笑問他有何資格這般問我,我說,我厭惡持長劍亂舞的人,怪隻怪他養父是朝中嗜血大將。

他曾問我愛怎樣的男子,我說,要有如佛祖一般的沉寂臉孔,祥和安靜的眉目。

後因他擅闖我寢宮之事,在我口中添油加醋幾日後終傳於父皇耳中。他極度憤怒,覺得小小人子有辱皇血。父皇下旨於馳雲將軍,提及派遣其養子孟津與另一名大將鎮守沙北。

美名其曰自然很多,實際不言而喻。

我記得父皇告訴我,三年之內,他都回不了大都,而我的氣可以消矣。

那時亦有大臣之女告訴我,其實孟津不是我所想的喜愛揮刀舞劍之人,鎮守沙北,無疑是他的折磨。

那時我十四,他十八,我用一句惱怒,折殺了他青春年華。

那時的我,甚至沒有認真看過他的臉,甚至不記得他是何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