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記得那時外麵又落了雨,是初春的細雨,沙沙的落在樹木間。
相對沉默良久,他起身看著外麵,“我們走,乘現在。”
他握著我掌心,滿滿一拳都是輕柔。我卻沉重的張不開手。
“你……你不要為我這樣了,無論如何,結果都已寫在命裏。”
他看著我:“你想我怎麼做?把你留在這?把你交給他們?還是親手殺了你?淮姬,即使你狠下心,我也做不到。”
那一刹那,我恍如隔世,我恨的,便是當年錯過了那個少年。
不待多時,洞外突有人聲,那些殺手尋來了,數目極多。
虛華拉住我躲閃而上,卻無奈被逼往山上。
攀至山頂,我已嗅到血的味道,腥而甜。
我們退進無來庵,那裏血肉一片狼藉……
原來,佛並未被血洗醒。
此時的佛……並不能解救誰,滿屋的血肉,最終卻殘忍不過佛祖平靜的神色。
突然門外雨聲被破,數隻長箭湧入門中。
我被他抱著連連避開。
良久寂靜後,門外傳來陌生的聲音。
“公子爺,這麼久你都不回去,我們奉命來接你。”
虛華繞過梁柱,拉著我躲在一旁大佛後。
他凝視我良久,忽而輕撫過我發梢,抓過崇的劍,起身要離開。
我似有預感,仿若他離開,就是永別。
我拉住他,搖頭,“別走,不要出去。”話到這,數支箭又碎門而入。
他垂頭看著我良久,突然笑了,豁然而輕柔。
“我為僧百日,偶也為佛而感。可我知那夢中驚鴻不是佛,是你。”
他在我眉間留下一吻,“倘若這刹那是餘生,我隻求我愛的女孩好好活下去。”他在佛後輕敲,佛身後居然開了一人大小的洞口,他握了握我的手。
“從這走,路上多小心。”
話完,他便提劍走出佛後,我幾欲衝出抱住他,卻被自己的淚水擊垮,痛的再無力氣。
他所求,卻讓我心裂欲死。
佛前有聲。
“公子爺總算肯被我等接待了。”
“接?恐怕是將我接去地獄才是。”
“公子爺,路是你自己選的。將軍當初說的明白,你若是能除了淮姬公主,拿她人頭一表鑄業之心,將軍自然給你一席之位。若是不能……”
“若是不能,便是違抗他的意思,是否?”
“公子爺別誤會,將軍說了,隻要公子爺不要再護著淮姬公主,自然不會對您怎樣,您好歹是……”
“好歹是他養大的一條狗。要用就用,要殺就殺,對否?”
“公子爺別把話說的那樣難聽,將軍尚且還是通情達理之人,他亦提過,若你交出最後一脈皇血,自然就放你一條路,以後你也不必效力於將軍。你也當知曉,以你一人之力鬥不過我們。”
“淮姬公主,我絕不交出。”
“哼,那就休怪我等失禮了!”
隨後是一陣亂響,數支飛鏢打在佛像上,我在佛後默默無聲,甚至不覺得有所恐慌。
那一刻我驚覺,死有何懼?我本已錯過太多美好,那麼錯過一世,又有何惋惜?
可他,明明不用這般。
黃泉路,奈何橋,我願支身一人前往。
一切發生的太快,我還未能走進刀風劍雨,便見一片殘劍被擊飛,插在高牆上。
他手中的劍終是擊斷。
我腦中一片空白,從佛後奔出,卻見淩厲的一點劍光刺向他背後,我飛撲到虛華麵前,他大驚,摟著我一個轉身,那瞬間,我聽到他血肉冷鐵相觸之聲,劍刺穿他的身體,帶著他的血紮進我胸口。隨後,數支劍刺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