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碧紗簾?捛崛縊?(3 / 3)

長徒有子,是一喜;長出長後,又是一喜。因為這一點,白玉珀特別地高興,幾乎就是抱到了親外孫一般。將兩個蠟燭包都抱在懷裏,沒完沒了地看,洪品霞先看女孩子,眼角很長,粉紅的皮膚上是一個個的黃點子,可知長大以後,必是個白皮膚大眼睛的女孩兒。又看男孩子,洪品霞笑出聲來了:“老天爺,這小子活脫脫象他大舅子!還好,沒有隨他爹,挺俊的!”

白玉珀用了三天的工夫,給姐弟倆起了名字。姐姐叫施意微,弟弟叫施意循。名字都挺莊重,學鸚他們不耐煩叫,因為兩個孩子都胖,都愛哭,學鸚就很幹脆地,把大的叫“胖鬧”,小的叫“胖吵”。胖鬧和胖吵姐弟兩個,先是給師父師娘新鮮了幾天,等新鮮得差不多了,學鸚一班人就來搶著要抱。班子這一代徒弟裏麵,誰也沒見過兄弟姐妹的小孩子,大家都好奇得很。學鸚更是從早到晚地念:“我當師叔了!我當師叔了!”

都說外甥象舅舅。餘雙兒的這個小兒子,象承鶴簡直象得都有些滑稽了。承鶴自然很是高興,他和餘雙兒是孿生的兄妹,如今雙胞胎妹妹又生了一對雙胞胎姐弟,真是趣事成諧。

餘雙兒在房間裏坐月子的時候,不能出去受賀,天天給胖鬧、胖吵喂了奶,兩個孩子便被抱出去,讓幾個小師叔逗樂子去了。每每抱回來時,蠟燭包裏總塞著些東西,象紅糖、臥果之類,是最常見的,還有北平城的大八件,曹子酥,芝麻糕之類的點心,都是給大師姐滋補的,至於正式讓人送進來的就有參須、靈芝、枸杞等等上好的補藥。

章學鸚每抱著胖鬧、胖吵之時,總要開羽飛的玩笑。因為羽飛雖是排行挺前,真論年紀,卻小學鸚兩歲,就連師弟小鵬也比羽飛大月份。承鶴又是比學鸚長一歲,所以師兄弟在一處時,最小的就是羽飛。學鸚轉著腦袋,來回地在看胖鬧、胖吵,一麵說:“小師哥,明年春天,你把小嫂子娶了家去,什麼時候也來一對這麼小的?明年冬天總可以了吧?我把名字都想好了,一個叫胖哭,一個叫胖笑,多好聽!”

羽飛被他說得不好意思,裝作沒聽見。學鸚提高聲音又嚷:“小師哥,別看書了!我是說真的!你不是會對對子嗎?‘胖哭’對‘胖笑’,工整極了!‘瘦笑’總不好吧?成孫大聖了!”

羽飛怕別人聽見,就說:“你有完沒完呢!”

“我問你,胖哭,胖笑,好是不好?!”

羽飛很頭疼地道:“好,好,好極了!”

“那就這麼叫!”學鸚又盯了一句。

羽飛頭也不抬,應付說:“你叫,隨你叫去。”

“那敢情好!胖鬧,胖吵,聽見沒有?你們大師叔答應明年給你們再搞一對伴兒!”學鸚搖頭晃腦地,將鼻子一縮,“啊嗯”

地在學小孩子哭,因為學得太象,胖鬧胖吵俱都大哭起來。

承鶴便罵:“小子,嚎什麼呐!爺兒仨嚎出調門兒來了,還“啊嗯”呢!上前把胖吵抱起來,拍了幾下。

學鸚說:“我就知道,你要抱小餘承鶴!”

承鶴笑著便一腳踹過去了,小鵬急得在喊:“小孩!摔了小孩兒了!”

學鸚手裏抱著胖鬧,肩膀一抽,抑揚頓挫地道:“小主公莫哭,我趙雲救你來也——”嘴裏“鏗鏗鏗”地念著鑼鼓,唱起《長阪坡》來了。承鶴將胖吵遞給小鵬,追上去奪胖鬧,學鸚走著武生的台步,腿蹺得老高,一步一頓地在走,忽見承鶴過來,便將腰身一扭,走起彩旦的台步來,直扭直擺地,正扭到羽飛身邊,站住身子,一手抱著胖鬧,一手插著腰,嬌滴滴地道:“奴家,副總司令太太也——我要活趙雲,不要死——子——龍”

羽飛將書本一放,站起來了:“我瞧你小子欠揍。”

“對極了!”承鶴道:“算我一個,揍這猴崽子!”

“怎麼著?怎麼著?怎麼著——”學鸚雙手將胖鬧一舉:”誰敢上來,我就摔劉阿鬥!”

承鶴站住了,羽飛卻說:“大師哥,別聽他咋呼,他敢!他今兒敢摔劉阿鬥,我就認他是劉備!”

學鸚泄了氣,放下胖鬧:“我認栽,我認栽。兩位師哥高抬貴手。”

承鶴踢了他一腳,笑罵:“還劉備,還趙雲呢!整個兒二百五!”

學鸚說:“大師哥,您別這麼罵,給我個臉,就五百對半開吧!”

這話一出,連小鵬都笑起來了。“我明白了,趕明兒,還叫你下午一點整,代十三點呢!”

“對了,就這麼喊,好得很。”學鸚也沒有脾氣,然後又對羽飛說:“真格的,小師哥,賽燕哪去了?雙兒這麼大的喜事,她也不來露麵兒!”

羽飛道:“她知道大師姐的事,不過,她說她有半年沒有好好練戲了,怕慌廢了,叫別人都不要吵她,她要一個人在家裏,練幾天戲。”

承鶴點著點:“很對。你病了三個月,她陪了三個月,你病好了。她的精力又不濟……前後一算,真有半年時間呢!”

學鸚正要說什麼,胖鬧又哭起來了。學鸚抱在懷裏哄著,就說:“練什麼戲?〈大破天門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