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均隻短短四句,寫出了許多深奧的道理。
劉禹錫的《陋室銘》僅150來字,毛澤東的《我百萬大軍橫渡長江》也隻150來字,內容之豐富,涵蓋麵之廣,歎為觀止。
從我們所見所感的現實生活中,似乎可以得出這樣的結論:凡是在講話或寫文章中能化繁雜為簡明、化深奧為淺顯者,做起事來必然會化無序為有序。因為這種人思路清晰,頭腦清醒,深知受眾的心理,明了群眾的願望,能抓住主要矛盾,善於分清工作的輕重緩急,打蛇能打在七寸上。
相反,凡是講起話來不得要領,淺顯的道理都說不明白,或受眾已明白而他還在噦嗦、越說越讓人糊塗的人,幹起事來不知從何處下手,結果必然無所作為。不僅如此,還容易破壞別人的情緒,許多本可幹好的事情,反而吃力不討好,甚至砸了鍋。
可見,人生在世,得不斷地“自我追肥”:向書本學習知識、向群眾學習語言、向實踐學習經驗。大凡高水平者,都是不斷學習的結果。
洪應明的《菜根譚》有這樣的話:“處治世宜方,處亂世當圓,處叔季之世當方圓並用。”人在美好的社會環境下,都是願意方正處世的,但是如果身逢亂世,隻能圓滑地幹活,世道不好不壞,反而最糾結:外圓內方,兩麵三刀。
世道總是艱難。真正的治世和亂世都不多,多的是“叔季之世”,所以我們多數人都隻能接受外圓內方、人格分裂的悲劇宿命。
《格列佛遊記》的作者斯威夫特,憤世嫉俗,愛說俏皮話,周作人曾把他和魯迅作過比較。然而,在他的女友斯苔拉看來,卻是,“斯威夫特愛權力、愛交遊——盡管他時時懷著思鄉的柔情,時時對於上流社會表示出強烈的憎恨,然而,從根本上來說,他偏愛倫敦的灰塵和喧囂,遠遠勝過世上的一切鱒魚小溪和櫻桃樹”。
其實,作為普通讀者,也完全可以認為,斯威夫特偏愛愛爾蘭鄉間的鱒魚小溪和櫻桃樹,遠遠勝過倫敦的灰塵和喧囂。
《烏托邦》的作者托馬斯·莫爾,身上的矛盾更加強烈。他出生在法官家庭,上過牛津大學,在貴族家做過書童,他早年的訓練指向官場騰達一途,而他入世之後,也果然一帆風順,1529年就做到大法官。但他又性喜隱居,身上常穿苦行僧的粗毛襯衣,一有機會就回到他的“新居”去,那裏有一個教堂、一個圖書室、一個畫廊使他能夠“做虔誠的禱告和其它精神活動”。在他臨刑前幾個月,他曾在倫敦塔的牢房裏對女兒瑪格麗特說:“要不是為了你媽媽和你們這些兒女,感到你們是我該主要負責的,我早就會把自己關在比這間房更小的地方去了。”
“圓”是喜劇性的,“方”是悲劇性的。但若沒有“方”,“圓”就成了鬧劇。原則性與靈活性問題不僅僅是個理論問題,更重要的是個實際問題。在工作中,既要反對無原則的自由主義,又要反對“唯書”、“唯上”的教條主義。
在工作中,上級的指示肯定要照辦。但有時會出現一種兩難的境地:即上級的指示不切實際,如果完全照辦,就會給工作造成損失;如果不執行,又有損領導的威信。有什麼辦法能夠既照顧到領導的麵子又不讓工作受損呢?這裏麵就有一個原則性與靈活性的問題。
計劃經濟時代,中央號召大力發展農業。不少地方來了個“以糧為綱、全麵砍光”,不顧當地的自然條件、種植優勢和生活習慣:湖區填湖造田,山區毀林開荒,草原割草墾荒,結果是糧食未收到,反而造成了生態破壞,水土流失,至今仍遺患無窮。
改革開放初期,中央號召發展鄉鎮企業,壯大集體經濟,不少地方不顧當地技術、資金、原料、人才的限製,硬性要求做到一村一廠,“村村冒煙”,結果造成大量的村級債務,至今還影響農村的穩定和發展。
文化市場的管理問題也有過這樣的情況。上級號召打擊“黃、賭、毒”,整頓文化市場,有的地方便簡單粗暴地關閉、取締娛樂場所,“孩子與髒水一起潑掉”,不區別好壞,不懂得“堵”與“疏”的關係。結果是跳不出“一管就死,一放就活,一活就亂”的怪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