尾聲【有生之年,狹路相逢】(1 / 3)

轉眼就要過年了,我跟我現在唯一的頂頭上司我爸請示了一下,放假想一個人出去待著。我爸很開明地點了點頭,囑咐我,“早點回來啊,晚上咱倆吃速凍餃子。”

我攤手將早就定好的機票給我爸看,“爸,不是這意思,我準備趁著寒假去趟雲南。”

我爸手一抖差點把自己茶壺給摔了,估計“逆子”“不孝”一類的詞彙就在嘴邊兒上還沒來得及吐出來,我趕緊打斷我爸,“最近煩心事兒太多,想出去散散心。”

我爸可能念及他跟我媽的婚姻破裂給我帶來了毀滅性的打擊,有點內疚的成分,最終隻是問了問我和誰去,具體安排什麼的。我當然也就信口胡謅,把這趟雲南之旅說得天花亂墜。事實是我的確想出去散散心,於是就在某天回家路上順道拐進票務中心把機票給定了。

把我爸搞定以後,我天真地以為馬上可以打包行李等著呼吸另一片新鮮空氣了,我還計劃著我離開家那天一定要給我媽打個電話,假裝自己在家煤氣中毒,如果我媽還有點兒人性地話肯定二話不說就殺回家,這時候在客廳裏安排一個我爸那真是萬事俱備,就看我爸有沒有那本事化我媽的戾氣為繞指柔了,當然也得取決於那一秒鍾趙嵐女士的思想覺悟在一個什麼層次上。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計劃得滴水不漏之後,給許佑安發了個短信告訴他我準備出去旅遊。這手機還是許佑安送給我的,那天晚上我們從“天涯海角”出來之後他把我送到家樓下,神秘兮兮地掏出一個手機。我當時挺高興地問他,“你把我手機修好了?”許佑安點點頭,把手機塞到我手裏。可是回家我怎麼想怎麼覺得不對,許佑安摔了我的手機以後就把我送回家了,他沒理由能幫我把至今還有可能躺在大馬路上的手機修好。

我仔細研究了一下手裏的手機,怎麼看都像新的。隻不過許佑安他不承認,我也不好意思點破。

於是我還想著,這回去雲南,買點當地土特產糊弄一下許佑安,好歹算是還了他送我手機的恩情。

這麼想著,許佑安的短信發來,“注意安全,等你回來請吃飯。”

我正嘿嘿哈哈地編輯短信想找許佑安問個清楚,到底是誰請誰吃飯的時候,忽然手裏的電話響了,我盯著屏幕上的名字,大拇指就在通話鍵上猶疑,卻遲遲沒有按下去。

電話接起來,蘇銘的聲音恍若隔世,帶著愉快的情緒,“然然?”

我的嘴唇抖了抖,說不出話來。

“我剛下飛機,”蘇銘的語氣輕鬆,“我消失了這麼長時間,是不是生我氣了?”

說不生氣是假的,但過了這麼久,倒也沒有特別生氣的感覺。我問他,“這些日子,你幹嗎去了?”

蘇銘的聲音依舊那麼好聽,帶著讓人沉靜的力量,蠱惑人心,他說,“然然,我想給你一個驚喜。”

驚是有的,可我真的喜不起來。

蘇銘約我在一個我沒有聽說過的餐廳。

因為路不好找,我到的有些晚,進門的時候看見蘇銘已經坐在座位上。

兩個月不見,他幾乎沒什麼改變,襯衫西褲地坐在那裏,永遠顯得得體而優雅。我遠遠地看著這個畫麵,忽然很不想走近,從前不覺得,現在看到蘇銘,好像陌生而遙遠。

蘇銘抬頭看見我,向我招手示意。我硬著頭皮走過去,立馬有服務生過來替我拉開椅子。

怎麼說呢,這間餐廳很……別致。

我飛快地私下打量了一下,默默在心裏將餐廳的整個格調定義為“叢林風格”。整間餐廳裏都是芭蕉樹,服務生都穿著草裙,隨處可見香蕉掛飾和猴子玩偶。我強忍著一臉黑線問蘇銘,“怎麼會來這種地方?”

蘇銘微笑,“偶爾換換環境不好嗎?”他的眼睛深邃,深深定格在我的臉上。

“感覺有好久沒見到你了。”蘇銘心情頗佳,郞美星目的,好看得要命。

我忍不住揶揄他,“是啊,好久不見。”

蘇銘拉過我隨意放在桌子上的手,我有些不安地往回抽了一下,他倒也沒勉強,仍舊微笑地看著我。

我很想問問蘇銘這些日子都去哪了,為什麼一直沒有聯係過我,可不知道怎麼搞的,在蘇銘麵前,我習慣了他對我的好,習慣了他替我擺平很多事情,卻沒有習慣像女朋友一樣朝他撒嬌發脾氣。

最後我還是淡淡地問他,“這段時間,你都去哪了?”

蘇銘卻輕鬆自在,“我餓了,我們先吃飯吧,吃完飯告訴你。”說完,他就招來穿著草裙的侍應生點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