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爾非爾。”老丈語不詳焉，雲髻也未多問。
不一會馬車在一戶人家前停了下來。此戶人家有茅屋兩三間，野雞五六隻，近門口位置還拴著一隻小牛犢，此地秦川牛最是出名，想必這隻便是了，隻見這小牛犢毛色之中紅色居多，額頭正中有一塊麵積不大的白斑。小牛犢聽見聲響也沒理睬，卻仍低頭細嚼著蹄邊嫩草。
“阿黃，”黔老丈輕輕喚了小牛犢一聲，它這才抬起頭來，看了老丈幾秒鍾，“哞，哞”地叫了兩聲後便又低下頭吃草。
“看它體毛多紅色，不是該叫阿紅更恰當嗎？”雲髻卻是有些不解，出聲問道。
“哈哈，之前家中養過一隻叫阿黃的牛，如今不在了，反正也叫習慣了，人老了，卻也不想改口了！”
“原來如此。”
這時，一位老婦人從內堂走出，老丈見到婦人便向雲髻說到“此為拙荊。”
又麵向婦人道：“這一位是我剛剛相識的雲小兄弟，暫住咱們這裏。”
雲髻向婦人行禮道：“小子雲髻，大娘可稱呼我小雲。”
而婦人卻未言語，老丈解釋道，“拙荊先天有疾，卻是無法言語。”
適時，一聲嬰兒啼哭突然從車廂中傳來，雲髻趕緊掀開車簾，將嬰兒從車廂中抱出，將之摟在懷中，嬰兒的哭聲迅速平息了下來。老丈看上去有些詫異，以為是雲髻子嗣。
這時婦人指了指小嬰兒，老丈當即會意道，“小雲，我看孩子是餓了吧，還是把孩子交給拙荊，趕緊給她弄些吃的吧。”
“這孩子一路上也受了許多苦，能夠得到大娘照料自是極好。”婦人接過雲髻遞過來的嬰兒，對著小嬰兒笑了笑，嬰兒清澈的眼睛滿是好奇的望著她。
“快些備些酒菜來，今日要給小雲接風洗塵。”
三人進入院中，婦人去灶屋準備飯食，而老丈則將雲髻引入堂屋，二人於桌子東西兩側分坐下來。
雲髻似乎也知道老丈的疑問，落座後便開口道“我知老丈奇怪我為何外出還帶著一孩子，且聽我細細道來，”說完頓了一下，“老丈可知天下近況？”
“老朽我已經很久沒出過村子了，對此倒是不太清楚。小雲為我好好說說。”
“自去歲北戎南侵以來，不隻是北疆士卒損失慘重，犬戎所過之處更是生靈塗炭，百姓流離失所，我心中雖不忍，卻也無能為力。後來半途中我被一聲嬰兒啼哭吸引，依聲循至，發現一個嬰兒被一層麻布裹著扔在了荒草間，便出手救了下來。”
“仲宣昔作《七哀詩》：路有饑婦人，抱子棄草間。顧聞號泣聲，揮涕獨不還。若非連自己都可能活不下來，誰又會做這等虎毒食子之舉呢，”老丈搖頭歎息道，“想當年犬戎不過是納貢之臣，穆天子西征時，犬戎五王被俘，何等榮耀。如今卻成了這樣！”
“穆王功績，傳與四方，我等後進亦是十分仰慕，隻是時不我予，若生在當年，定隨穆王征討四方，叫那四方蠻夷盡皆臣服！”雲髻語氣一轉，歎道，“此乃我之夙誌。隻是……唉！”
“青年人該有誌氣，”老丈也被雲髻的話感染，“你也不要灰心，就算生不逢穆天子時，卻未必做不出那樣的功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