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猛然,抓住她伸來的手臂,似是要推開,卻終究停下,用力之大,抓疼了她。他緊緊皺著眉頭,直至睜開雙眼,赤紅著雙眸,眼裏某種異樣的情緒起伏不休,終是以一聲苦笑釋然,一把抱住她瘦弱的腰際,埋首於她腰側,不時有溫熱垂落。
天地初開,炎黃之後,五分天下。東樂堯,西束瀾,南昭幽,北擎赭,中弗夷。東樂堯王世傳十三任,卻於先任斷了嫡係血脈,隻因先任君王之後禍起亂國,由其嫡長公主錦兒之子薛平夜即位。第二月,薛家爆出錦公主之逝,第三月,先任樂堯王逝。
同年12月,出行打獵的第十四任樂堯王薛平夜,意外失蹤,樂堯國一切內政,由薛平夜生父,太傅薛準暫代樂堯王處理。
“不要走,不要離開我。”薛平夜終是俯首於這個女人麵前,他一生唯一的一次低頭,無論悔不悔,此刻,他卻隻想把這個女人永遠留在身邊。“無論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要什麼都好,即便是樂堯,即便是五洲大陸,即便……我都答應你,隻要,隻要你不離開。”
染染為難,她已不知,該不該推開他。
敲門聲漸起,侍女在門外喊道,“薛先生,薛先生可休息了?”
薛平夜微微側耳,抬頭,已看不出任何痕跡,清了清嗓子,對了門外答道。“還未,可是世子有事急詔。”
“正是。”門外之人應道。“世子請薛先生,雲姑娘前去正廳商議。”
“他這個時候找我們,會是因為什麼。”染染想不通。
“管他因為什麼,你既有這本事了,又還怕他不成?隻需沉心一探,你自然知道他在打什麼算盤了。”薛平夜已經起身,稍加整理了下微皺的衣襟,回身望向染染。“你連我都看得破,這世間,又有何事,瞞得了你。”
“我哪有那麼厲害。”染染低頭,依稀記得,那抹白色身影,他清楚的告訴過她,你若什麼都不學,他日受了欺負,可別跑到我麵前來,哭哭啼啼的告狀。胸口,莫名的一陣酸楚。
“鈴鐺在你手裏僅僅這般短的時間,便能不由夢的主人允許而窺視,我得到它這麼多年來,也未能將它所蘊含的靈力發揮至此,也許,你就是它的主人,也說不定。”薛平夜走近她,看著失魂落魄,陷入不安的染染,緩緩牽起她的手,二度印下一個吻,還是嚇了她一跳。“或許,染染是那個人給你的名字,我卻隻想稱你雲兒。因為,我會是唯一如此稱呼你的人。我希望你是她,可又希望你不是她,我隻希望,你可以隻屬於我。”
染染抬起低垂下的眼瞼,對上他。陌鈺的眼睛,卻是陌鈺從未有過的樣子,讓她心動,讓她放不下舍不得。
隻是眼前這個人,帶著陌鈺不曾有過的邪和壞,她完全陌生。
“走吧,讓主人久等,可不是為客的禮貌。”他未曾放開她的手,而是就此,牽引著失去精神的她往外走去。
“薛先生。”世子見薛平夜到,立時迎上前來。轉眼,注意到了薛平夜牽著染染的那隻手,下示意的掩嘴一笑,隨即抬手,將二人迎至旁座,“坐。”
待看二人坐穩,世子這才麵帶焦急之色,娓娓道來,“據探子回報,世子妃乃是被月夷山的妖怪所擄。”
“世子半夜通傳平夜前來,可是有何計策了?”薛平夜隨手撿起一旁桌上的折扇把玩,似是問向世子,又不像。
“這……”世子似是為難。
“啊!”薛平夜一收折扇,回過頭來,“不知,可否有用到平夜的地方,平夜自當效勞。”
那世子的額間,豆大的汗珠滑落,麵帶尷尬,“不瞞薛先生……”
染染低頭竊笑,她已無心聽下去了,即使不搖動手中的鈴鐺,她也明白眼前這兩個人一唱一和的啞謎,實在可笑的很。
往向窗外,清冷的月光投在那朵扶桑花上,猛然的一瞬間,這一幕竟是那麼深刻的印在了染染的心裏,痛得不能呼吸。
怎麼,會這樣。染染不由,任淚滑落下來。
“雲兒。”薛平夜喚她,打她神情開始恍惚的那一瞬,他便已經注意到了她的異樣,本不想去驚醒那恍如夢中失落精靈般的她,可是,那順著她側臉滑落的晶瑩,才深深觸動了她。
他比任何時候,都更想要看清楚,她心裏那看不到的回憶。
“沒事。”染染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抬手,拂去眼角殘餘的淚痕,再抬頭,依舊是那副孩子氣天真的模樣。
“好。”她既不想說,他便不會為難她,隻是,她的那副樣子卻徘徊在他的印象裏久久不散,連帶著,他也跟著失了神,望著他,淺淺牽起一抹笑意。
“咳……”世子不得不出聲去打擾這份安寧。
“世子妃有難,若需平夜相助,平夜自是義不容辭。”他的目光,不曾有一瞬是離開她的,淡淡的看著她,淡淡地又說,“一個男人,若是連他身邊的女人都保護不了,又憑何去爭奪天下。”
“什麼?”世子一愣,他未懂薛平夜的意思,不過,那本來就不是對他說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