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2 / 3)

可正是這一刻的逃避,所以他錯過了。

他沒看到,她此時的雙眸,再不是之前的期待,灰蒙蒙的一片,她已然是絕望了,隻是怔怔的望著他。

她是個落水的孩子,隻是本能的伸手去抓住他。

她如此希望他能救她。

他轉過去的頭,那般混濁不清的眼神。

她終於不再哭了,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卻連落下的力氣都沒有了。

她垂下手,掌心留有他最後的溫度,卻也在那樣短短的一刻冷卻。

“熙埒,原來,我們的緣分,隻能到這裏了。”她笑著說這句話時,再看不見之前那小女生憂傷的模樣。“差一點,我就可以做你的妻子了。”

她轉身,上了烽國迎親的馬車。

身在緣中,便是那般迷茫的人,最後一次,她還是忍不住的試圖改變他,也不知,是高估了自己,還是低估了他。

但是,她還是輸了。輸給了他,輸得徹底。

嫁去烽國,息王的世子乾,待她如千萬年之珍寶,新婚第三月,烽國之君一道旨意,息王將帶世子一同出征,對抗樂堯大軍來襲。

那一戰。烽國慘敗。在樂堯國之後的編年紀裏,對於那一戰,隻有短短數字的記錄,“……宏泰十四年,攝政王薛準率軍攻烽國,大勝,滅烽國之軍四萬,伏敵九千,誅,息王。”

息王死於那一戰,世子乾失蹤一個月,那時,葉惜將將發現有了身孕。

她本該擁有幸福的。

人人羨慕的世子妃,她的夫君,本來那般疼愛她,隻是轉眼之間,她的孩子,便要以遺腹子的身份降臨。

薛平夜,是在這個時候出現的。

他帶回了受重傷的乾。

沒人知道,發生了什麼,沒人知道,他是誰。隻是從他帶回世子的這一刻開始,乾的性情大變。

芙國傳來消息,熙埒成親了。

她摔了一跤,在息王府裏,聽到消息的時候,從一丈高的引鳳閣摔了下去。

孩子沒了。

她沒去打聽,熙埒娶了誰,也無心去在意了,是誰都無所謂,他終究是變了,所以,都不重要了。

世子和她之間,亦變得冷淡起來,昔日的一切,都不複存在了。

她不在乎,她便像是個活死人一般,封閉著自己,抗拒一切外來的消息,她不去在乎,不去介意,平平淡淡的過著一個人的生活。

當薛平夜告訴她,她的父王病重昏迷,振國公把持芙國,殘害她的兄長姐妹時,她隻是靜靜的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又繼續去喂魚了。

她早知道的。

王權之爭,誰對誰錯,誰又說的清楚。

當烽國和芙國決裂,眼看兵刃相見的時候,她看見了他,多年未見,他幾乎沒什麼變化,隻是眉眼間,越發淩厲了些,他就這樣出現了,脫去鬥篷,走到她麵前。

“阿惜,我帶你走。”他去牽她的手。

她由著他牽,不反抗,卻亦是冷冰冰的看著他,不說話。

“阿惜。”他沒想到,她是如此的反應。

那年,她那麼希望他帶她走,他隻是偏過頭,他的拒絕,如一把毒箭,狠狠的插進了她心裏,這多年,她都沒敢去把那毒箭拔出來,無法麵對,隻能回避心裏那傷口。“多年不見,將軍可還安好?”

他的手僵在那裏,眼前的人,是那麼熟悉,卻好像,再也無法靠近,那麼遙遠。

“昔年一別,誰又會想到,你我今生還有相見的這一刻。”她的話是那麼親昵,熟悉的語氣,熟悉的溫婉,卻……“不知,我父王如今,可還好?將軍想做的事,可達成所願了?”

原來,她是知道的。

他始終當她是任性的小女孩,站在原地的那個小女孩。

他所想做的一切,她卻都知道。

越是在意,看得便是越清楚,相守的時候,是她自己蒙上了眼睛,離開他的身邊,她卻依然清楚他一切心思。

她笑著,如年少般的明媚,拂開了他的手。“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對你,不恨。”

不恨,不愛,縱然曾經那般執著的愛著,當她不顧一切想要抓住他時,他推開了她,那時,她便再不期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