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明博忙著去籌辦新的“營州軍總部調查統計局”了,李誠中想起這樣一個後世威名顯赫,可止小兒夜哭的機構即將提前前年而誕生在自己手中,不覺有些惡趣味的笑了起來,幾天來壓在心頭的陰霾一掃而空,去後勤處醫務科看望正在療傷的張興重去了。
在李誠中的親自叮囑下,張興重被渾身包紮得象個粽子一樣,正躺在床上聽任醫務科女兵的整治。兩名女兵正在給他喂著湯藥,張興重努力的小口小口啜著木勺裏的藥湯,努力下咽。
柳城人丁不多,營州軍和長史府又都在拚命征募人員,再加上長史府商貿科的政策刺激下,各處行商都在努力開設作坊,一時間勞動力極其缺乏。好在這個亂世之中,無論邊關也好,中原也罷,青壯們大多被藩鎮征募成為兵員,女子早就成為了重要的勞動力,在外麵拋頭露麵以求生計也屬平常,所以李誠中征募女子成為醫務科女兵的舉措並沒有如他事先設想的那麼困難,他為了頒布這一政策所想好的各種說辭根本沒有用上,倒令他有種一拳打空的錯愕。
其實也是李誠中孤陋寡聞,這個時代許多藩鎮早已大規模征用女子隨軍,充當為大軍做飯、押解軍輜等輔兵和民夫事宜。在胡人中,能騎善射的女子甚至直接上陣,絲毫不遜男子。李誠中見過的奚人公主撒蘭納麾下便有一支由百名女子組成的侍從親軍。
見到李誠中進來,張興重想要起身,卻絲毫動彈不得,隻能向他眨了眨眼睛,問道:“將軍來了?懷遠軍城那邊怎麼樣了?老周打得如何?”
李誠中笑道:“老張啊,你就別操心了,老周那人你還不了解?放心吧。安心把傷養好,這才是正經!”
張興重歎了口氣:“大意了,應該留一隊士兵防身的,沒想到那個乞活買運氣那麼好,居然跑到某的眼皮子底下。”
李誠中道:“運氣很好麼?他現在被困在孤城之中,我跟老周說了,等把他捉住就押送柳城交給你處置!”
張興重道:“有什麼好處置的?這個胡人還是很有能力的,若是能夠勸降,將軍或許可以嚐試一用。”
李誠中道:“他把你傷成這樣,你就不恨他?你可是差點就死在他手上了。”
張興重道:“兩軍陣前,哪兒有私仇?談不上恨不恨的,倒是他數百裏奔襲和龍山,確實是個果決的人物……”
兩人正在閑聊,就見外麵進來一群戴著黑帽、身披黑褂的女子,正是後勤處醫務科的護士女兵。李誠中本來想為護士女兵配發白色大褂,再顯後世白衣天使的風采,誰知這個念頭才提出來,就遭到了幾乎所有人的反對。要弄出那種純白色的衣料極為困難,真正搞出來的樣品更接近亞麻的灰白色,按照眾人的話來說,這樣的色澤太過晦氣,傷員本來就夠慘的了,還要整天看你披麻戴孝,這不是咒人速死麼?就連女兵們也堅決抵製這樣的服色,所以李誠中幹脆選擇了黑色,女兵們穿上之後倒也顯得格外精神。
這群女兵簇擁著的為首女子不是別人,正是李誠中的妾侍婉枝。婉枝隨李誠中來到柳城後,便如出了籠子的小鳥,盡情的享受起了自由自在的生活。李誠中不是那種將自己女人關在家裏充當所謂賢妻良母的人,相反,他更欣賞有自己事業、有自己追求的女子,純粹的花瓶女人他不喜歡,他希望自己的女人能有見識、有閱曆,這種氣質更符合他的審美觀。
在他的鼓勵和縱容下,婉枝學起了醫術,成為了後勤處醫務科的一名護士,她也在這裏找到了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有了自己的事業。婉枝本來就是琴棋書畫無不精通的才女,學起醫術來自然一點就透,如今已能學著開門問診,給一些簡單的病症開方了。以婉枝的身份,她在無形中已經成為了醫務科說了算的主事人,就連醫務科押衙秦大夫遇到事情的時候,都要先來向他畢恭畢敬的請示一番。
婉枝正領著一群醫務科護士女兵查房,她做事認真,隻是過來向李誠中問了安以後,便繼續做她的事情了,將李誠中晾在了這裏。這都是兩人在家裏說好了的,李誠中自然也不會氣惱。
張興重在病床上笑了笑,道:“婉枝是個好娘子,將軍有福氣。”他這句話並非恭維,婉枝在醫務科的努力和細心被傷兵們都看在眼裏,以她的身份來照顧這些傷兵,不要說她已經粗通醫術,就算壓根兒不懂,這些傷兵也以被她問診為榮。
李誠中打趣張興重道:“老張,你也老大不小了,作為蘭兒妹子的兄長,咱倆也算一家人,某倒也說得了你。如何?看上這裏哪位娘子了?某給你做媒,也好早日讓你家大人抱上孫子。”
看望過自家手下這個左膀右臂後,李誠中便返回了中南海,現在營州軍的發展一日千裏,他還有很多重要的事物要處理,比如軍服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