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回想起來)融入在黑暗的景物與萬籟及萬籟的回響中間,
我,一個裸著腳的孩子,把雙臂伸進不息地迸湧著的碎
浪裏,任海風吹拂我的頭發,站在那裏悉心地諦聽,諦聽。
我聆聽你的歌是為把它記牢,把它唱出,是為現在詮釋出這些音符,
把你緊緊地追隨,我的兄弟。
“撫慰!撫慰!撫慰!
後麵的浪花撫慰著前麵的浪花,
再後麵的浪花又簇擁著它,就這樣它們層層環抱,無窮無盡,
可是我的伴侶卻不再把我撫慰。
月亮掛在樹梢,它已姍姍來遲,
它正在艱難地跋涉——哦,我想是愛情叫它變得滯重,
噢大海也用愛用愛
熱烈地推擁著大地。
噢夜晚!我不是看到我的伴侶從碎浪中振翼飛出來了嗎?
在白色的浪沫中我看到的那個黑點是什麼?
我的心愛!我大聲地,大聲地,
大聲地向你呼喚!
我的清楚而又嘹亮的聲音越過了海浪,
所以你一定知道是誰在這裏,誰在這裏,
你一定知道我是誰,我的心愛。
掛在樹梢的月亮!
在你銅黃色的圓盤上的那個黑點是什麼?
噢,那是我的心愛我的心愛的形體!
噢,月亮,不要再將她阻留,跟我分離。
大地!大地!啊,大地!
不管我麵朝著哪一個方向,噢,我想你都能把我的伴侶送回,
因為無論我朝向哪一個方向,我似乎都隱隱約約地看到了她。
噢正在升起的星星!
或許我所期盼的伴侶就會升起,就會與你們中間的一個一起升起。
噢,我的歌喉!我的發著顫音的歌喉!
讓聲音更加清晰地穿過天空!
響徹樹林和大地,
你,我所期盼的心愛,一定正在什麼地方傾聽。
唱出頌歌吧!
這裏很孤寂,唱出黑夜的頌歌!
孤獨的愛的頌歌!死亡的頌歌!
為行動遲緩、光兒微弱的月亮唱出頌歌!
哦,那麵容憔悴的月亮已幾乎快要垂落到海麵上!
哦,唱出絕望的聲撕力竭的頌歌。
啊,讓唱音輕一點!調子低下來!
輕一點!讓我隻是小聲地哼唱,
你喧鬧的大海,請你也靜一靜,
因為我相信我已聽到我的伴侶在回答我,
聲音那麼低,我必須靜下來去聽,
不過也不能完全停止了歌唱,那樣她也許就不能夠很快
地找到我。
到這裏來,我的心愛!
我在這兒,我在這兒!
我用這低聲的吟唱把自己昭示,
這輕輕的呼喚,我的心愛,是為你而發。
千萬不要被誘哄到其他的地方,
那是風的呼嘯,不是我的聲音,
那是海浪的不停的潑濺,
那些是樹的枝葉的影子。
噢這一片的漆黑!噢這徒勞的呼喚!
噢我的心兒變得多麼脆弱,多麼悲傷。
噢天上褐色的暈光已挨近到垂落在海麵上的月亮那裏!
噢海裏的映像也受到了驚擾!
噢發顫的歌喉!噢急跳的心府!
我在整夜整夜地徒勞地歌唱。
噢美好的過去!噢幸福的生活!快樂的歌兒!
仍在空氣、樹林和田野中回蕩,
相愛!相愛!相愛!相愛!相愛!
可是我的伴侶卻不能再與我相隨,
我們已經永遠分離。”
這隻孤鳥的詠歎調漸漸地停止了,
萬籟仍在奏鳴,星星仍在閃爍,
風兒仍在吹刮,這詠歎調的餘音還在發出回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