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湄之的要求有些沒有道理,可是楊俊卻像這很有道理一樣,一派的雲淡風輕模樣。
楊俊道:“想聽什麼?”
“想聽能讓我哭出來的,最好是能狠狠的哭一場的。”湄之如是答道。
前麵說了,這個日子百無禁忌,所以流個眼淚什麼的,也該是百無禁忌的,所以這個理由就成為了這兩人放肆的根本依據。
當然這是湄之的想法,至於楊俊是不是也有這麼荒唐的想法,那就不得而知了。
唯一知道的是,楊俊在聽完湄之的話後,用半是無奈半是寵愛的聲道:“真是一個傻瓜孩子,如果真想哭,根本就不需要聽曲子,也能哭出來。”
楊俊說的毫無所覺,湄之卻聽的睫毛一顫,跟著就死死的拽住了楊俊的衣袖,聲有些弱弱的感覺。
“我不是傻瓜,也不是孩子,我很久沒當過傻瓜,也很久沒當過孩子了。”話說到這裏,湄之看著楊俊,也是死死的盯住,然後才道:“錯了,我需要聽,我已經很久沒有好好的掉一次眼淚了。”
這話說的委屈,聽的讓楊俊也覺得委屈,也不知道一年前是誰一醒來就抱著他哭的,說的好像不是她似的。
沒奈何,楊俊隻得舉起了笛子,看著那遠方紅燈閃爍的地方,開始吹起了湄之所謂的能大哭一場的悲傷曲調。
幽幽月光,明亮的異常,那揮灑的銀輝一路的延伸,灑落在每個人的身上。
光暈醞釀間,晚風吹拂,帶著寒意,揚起的是青絲,或者是情絲,或者是情思,或者其實隻是心口一抹淡到艱澀,卻又濃得苦痛的觸覺。
那笛聲讓人聽著,並不覺得有痛有傷,可卻讓人感覺出了悲與哀,濃烈到極致的悲,精華到了極處的哀,隨著那柔軟的笛音顫入渾身四肢,隻覺得胸口悶在那,直到悶的眼淚順勢而下,然後就停不下來。
這不是湄之在這個時空裏的第一次哭,卻仿佛是最後一次,因為那眼淚留得那麼凶,那麼狠。
可即便是淚如泉湧,即便是留得再凶再狠,卻始終是安靜的,不曾發出任何一聲抽泣,靜默的讓人察覺不出她在掉淚。
如此的安靜,讓人心疼,讓人心糾,笛聲卻未停,楊俊甚至沒有看湄之一眼,隻是認真的在吹這一曲。
吹的那樣的認真,認真的仿佛是佛寺裏的得道高僧在念著經文,又如情人夜晚的低喃情語,幽幽怨怨,低低訴訴,纏纏綿綿。
如此不同的觸覺,卻能放在這一曲當中,不知不覺的讓人聽得癡癡纏纏。
直到那一曲罷,猶有音韻在四周飄散,久久揮之不去。
默然,寂靜,悲傷,歡喜,沉澱。
不知是過了多久,不知是靜了多久,湄之的聲終於打破這沉寂了許久的氛圍。
“其實,我很難過。”
不管有多不可置信,湄之確實說出了這一句,不管有多難出口,也終究是說出了口,而且是對著楊俊說這樣一句。
想來,估計湄之就隻會對著楊俊說出這樣一句被她視為懦弱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