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虛抓,地上的積雪好似流體般彙在掌心,一個雪球便搓了出來,又伸手指揮暈乎乎的少年,“你站過去,對,再過去一點,靠牆。”
看著少年手足無措的站在牆下,林尋滿意的點了點頭,上下顛著掌心的雪球,一本正經,“等一下,我會輕輕將這顆雪球扔過去,你就負責躲避。”
“是,公子。”木力重重點頭,雙眼炯炯有神的望著那顆跳動的雪球。
“看好嘍!”林尋長呼一聲,飛快一揮手。
呼!嘭!
一聲急促的呼嘯,牆下的身影應聲而倒。
“哈哈!”林尋再次大笑起來,怎麼聽都有一股惡趣味。
木力晃了晃頭,從地上站起身,心裏責備自己不爭氣,塗著雪粉的黑臉沒有一絲氣餒。
“準備好了?”林尋又搓了一顆雪球,笑著問道。
“是,公子。”少年剛點頭,心裏忽然湧出一股莫名的征兆,飛快往旁邊一躲。
隻是他的反應雖快,卻快不過某個無良者的雪球,腦門上再次中彈,黑臉漆成了白臉。
“哈哈!”林尋歡暢的笑聲再起傳來。
木門後,小姑娘小臉心疼的望著從地上爬起來的兄長,“笨阿哥!”
她轉過頭,又瞪眼看著搓雪球的倜儻少年,嘴巴氣鼓鼓,“壞公子!”
“哎!這小子還是不錯的。”
另一邊,林尋看著牆下一臉警惕的少年,心裏感歎了一句,“進步很大嘛,比佘鳴那廝有前途。”
“咦!”
他正要再丟一顆雪球,忽然扭頭看向緊閉的大門,麵露譏笑,手腕一抖。
嗚…
掌中那顆雪球筆直向上,衝天而起,劃過一道優美的弧線,轟隆隆墜下,好似投石器擲出的巨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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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院外。
白茫茫的雪地上,一條小路直通前後,兩道人影步履其中。
前者身披赤紅裘皮,體型修長,相貌俊郎,正是侯府的大公子林重屹。
後者長發灰衣,背負長劍,神情冷肅更勝四周的冰雪,落後半步。
兩人一前一後,踏雪無痕。
“諸師,上次一別,有三載未見了。”林重屹的聲音分外溫和,與溫文爾雅的表情如出一轍。
負劍中年微微點頭,淡聲道,“有勞掛念。”
林重屹微微一笑,緩行半步,與中年人平齊,道:“上次一別,諸師曾教我一式‘留影’,劍過流水痕不散,重屹慚愧,僅能維持盞茶功夫,尚不足諸師五分之功。”
“能留如此時間,你已經很不錯了!”
負劍中年側頭看了他一眼,眉骨稍提,自傲之情牽動深刻的法令紋,“‘留影’之技,乃是我半生學劍融彙而成,以神元為主,氣元為輔,你不通天元之力,一刻鍾已是極限。”
林重屹笑了笑,臉色一肅,雙手抱拳鄭重一禮,誠懇道,“如此神技,諸師能傾囊教我,重屹拜謝!”
中年人的臉色終於有了一絲緩和,眼中的冷意也淡了一分,開口道,“大公子多禮了。”
林重屹察覺到對方的變化,神情愈發寬厚,甚至腳步再退了半分,“諸師,今日請您前來,是想引薦一位天縱之材與您相識。
我三弟自幼聰慧,識字、學文皆快人數步,更兼商賈之才奇佳,曾得王都謝家之主的讚賞,自願將最珍愛的第九女許配予他,震驚一時。”
說到這裏,他抬了抬頭,望著前方與雪地混為一體的小院,繼續說道,“尋弟此番自白鹿山歸來,打破武道桎梏,修行有成,實有超凡的才情,更兼性情不羈,行事風流,諸師定然喜歡。”
中年男子也抬起頭,冷眼望去,“我早聞林三公子的大名,隻是幾次前來鄴都侯府都不得一見。惜其百廢之體,今日既能重拾武道,倒要見識一…”
“嗯?”他話音一頓,忽然抬頭。緊隨其後,林重屹也仰首望天。
嗖…
靜靜朗朗的天空上,忽然響起一陣淒厲的尖嘯,挾裹如刀的冷風,直墜而下。
“哼!”
中年男子冷哼一聲,聲音不大,卻震得四周方丈積雪皺起如浪的波紋。
他一動不動,身上灰衣湧動,一股清光怦然勃發,化作丈長的劍影,衝天而起。
林重屹冷眼旁觀,隻見清光劍影抵天五丈之高,與一團拳頭大小的白光猝然相撞。
稍稍僵持,白光轟然爆開,粉屑隨著四溢的罡風洋洋灑落。
中年男子衣袖輕振,劍影化光斂入體內,他挑眉一笑,分不清是自許還是嘲諷,“空負聲勢,華而不實。”
說罷,大踏步往小院走去。
林重屹伸手接住幾點比塵埃更細小的粉屑,微微一笑,負手跟在其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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