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不時,也會看一眼睡著的公子。
從日中到日落,到天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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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重屹獨自走在青石小路上,腳步輕淺。
偶爾有下人打著燈籠迎麵走來,匆匆行禮,便錯步而過,恭敬而疏遠。
這一切讓他有些茫然,變化太快了。
昨天下午,他聽到三弟肆意殺戮的消息,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高興。
因為這種做法太莽撞了,太不顧大局了。如果我是父親,也不會挑這樣的人做家主。
所以他很舒坦的早早睡去,直到半夜被叫醒。
諸寺崖死了!
這位自己視為底牌的天元高手死了,死在了鄴都城裏。
他以為自己是在做夢,直到第二道消息傳來,他憤怒之餘,更多的是驚恐和不解。
父親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了那個孽種值得麼?
他想了一天也想不明白。
叮鈴鈴...
夜風吹著一棵高大的莫桑樹,銀色的樹葉發出鈴鐺般的聲響。
林重屹抬了抬頭,望著樹影下的神廟,光影幢幢,才恍然到了這裏。
嘎吱...
伴隨著沙啞的開門聲,光影搖了搖,一道人影走了出來,開始還是小心翼翼,等走出樹蔭,就變成了大搖大擺。
“呦,大哥啊!”
來人走到他麵前,麵孔有三分相似的兩名青年麵對麵,氣質卻迥然不同,一個穩重溫雅,一個紈絝嬉皮。
後者作驚喜狀,“您這是...提前巡夜呢!哈哈哈!”
林重屹沒有說話,靜靜望著樹下的神廟。
“哎!能巡夜也不錯。”
林岫岩忽然歎了一口氣,“就是不知道我們那位兄弟做了侯爺之後,是不是願意賞兩位哥哥這樣一碗飯吃?
當然,我無所謂,畢竟我這個當哥哥的不討弟弟喜歡。
你就不一樣了,對他簡直比對一個肚子裏出來的親兄弟還親,要是連巡夜的活都舍不得讓你做,多少有些講不過去是不是?”
林重屹收回視線看了他一眼,依舊沉默。
“你別這樣看著我!”
林岫岩眨了眨眼睛,一臉純真,“這種事他又不是做不出來,那小子從小就奸,表麵人畜無害,謙謙君子,其實心腸比誰都狠,都黑。
等他做了侯爺啊,你這個做大哥的就不能像現在這樣以‘為兄’自詡啦!你得說...”
“咳咳!”
他咳嗽了兩嗓子,拍了拍膝蓋,半蹲身尖著嗓音嚎道,“奴才拜見侯爺!對,就是這樣,要不然惹他不高興,一揮手就把你...”
啪!
他話未說完,整個人便倒飛出去,連連翻了三個跟頭,好像石頭一樣滾進了草叢裏。
原地,林重屹木著臉收回手,抬腳往神廟走去。
“呸!呸!”
數十息之後,伴隨著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響,林岫岩才從草叢裏鑽了出來。
一手捂著臉,一邊吐唾沫,血色中混著青色的草屑,還有一顆牙齒。
“呸!呸!”
又吐了一會,他望了走進神廟的身影一眼,便轉過身,一腳將那顆牙齒踩進泥裏,臉上笑容怪異,“嘿...嘿...種下一顆牙齒,來年長出十顆牙齒...”
“種下十顆牙齒,後年長出四十顆牙齒。種下四十顆牙齒,又該長出多少顆?”
他搖頭晃腦的念著,似哼似唱,大搖大擺往外走。頭頂兩根長長的草芥也跟著擺動,好似一對觸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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