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這人真是無趣。”
林岫岩掃興的看了他一眼,“一家兄弟也遮遮掩掩的,有什麼想法說出來,做弟弟的能不幫你?不幫你還能幫誰?”
“你想為侯?”林重屹開口。
“這不是廢話麼?”
林岫岩翻了一個白眼,抬頭向上望了望,以一種很深沉的語氣道,“到了我們這個位置,不是前進一步,就是後退五步。欲為王侯,就要有踩著兄弟屍體上去的覺悟。”
“怎麼樣?”他說完,又換了一副嘻哈臉,“我台詞都幫你想好了!”
“你能如此想便好。”林重屹不置可否的點頭。
“果然狠心。”
林岫岩塌著臉,左右張望了一會,忽然道,“咦!這是最後一震鼓了,我的小侯爺怎麼還沒來?”
旁邊,晏管事已經收起了名冊,停止唱名,如一名護衛般站立,低頭審視著下方的人群。
人影一層一層,延綿到第一階,從郡中輔官到各城城主、世家,應到的都已到齊。
他們臉上掛著喜悅而克製的笑容,偶爾相互交流,但絕不越出同一階層。
討論最多的,便是林侯三子,誰將為繼。
按理,孺妾庶子不應享有繼承權,隻是凡事皆有例外,一切皆遵侯爺的心意。
昨日發生的事,他們或多或少有所聽聞。
既然侯爺能為當初那位聲傳廣陵的庶子殺死靈穹門的長老,所代表的心意便已經表露無疑。
他們也樂得看戲,隻是一些事先有所動作的人,才開始糾結。
不過看著第六階上隻有大公子和二公子,糾結又變成了煎熬。
這位三公子到底是來還是不來?
若是無意侯位或者無緣侯位,不來也說得過去,避免自取其辱,是聰明的選擇。
若是有意侯位,這麼隆重莊嚴的場合,現在還沒到似乎過於兒戲了吧?
如此人若僥幸登上侯位,怕是非廣陵之幸啊!一些老臣已經開始擔心,決定稍會一定要勸諫侯爺一番。
當他們還在為此事糾結時,靠近第一階的地方,羅守城聲音堅決肯定,似乎在回應四周的議論聲,“少爺一定回來。”
他現在沒有披那具銀甲,而是穿一件葛袍,手裏還拎著一把劍,像極了江湖中不入流的劍客。
木力站在他旁邊,一邊護住妹妹,心裏很奇怪劍客叔叔為什麼要說這句話。
公子說讓他們在山下等,那就在山下等。
不過他有些眼熱的瞅了瞅對方手裏的劍,覺得自己如果也有一柄就好了。
羅守城沒有注意到少年的眼神,心情正像雙蛟江裏的浪潮一樣澎湃。
他更明白少爺來與不來代表的含義。
不隻是侯位,更是關係著幾百萬裏疆域和幾千萬人的命運。
這樣的權勢,在整個金國都是萬人之上,數人之下而已。而在偌大的廣陵郡,更是一人絕頂,無人可及。
“少爺一定會來的。”
想到這裏,羅守城聽著接近尾聲的鼓響,哪怕得到過親口確定,心裏還是有些焦急。
驚穹鼓一停,再不到可就真失禮了。
正在這時,他忽然心有所感的抬起頭,仰首望天。
不隻是他,木力、木紫、林重屹、林岫岩、周至隼,在場所有人都抬起頭,望向天空。
茫茫天穹之上,一點火星乍現,越來越亮,急速墜下,筆直落到方台之頂,現出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
手持長戟,身披黑甲,背負三色皂旗,如一座巍峨聳立的大山立在那裏。
隻看了一眼,所有人都不約而同的低下頭,躬身行禮,“拜見廣陵侯!”
林峒遠立在方台之巔,一頓長戟,護麵甲罩一隱而沒,露出沉默威嚴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