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臉又道，“這裏有一千年沒有人進來了，跟我和你們祖先的約定不一樣。”
林尋心裏打了一個突，訕笑道，“嘿嘿！白前輩，我不姓林。”
“這個說法很有趣。”
這會，人臉真的露出一絲絲笑意，盡管清淡得近乎看不見，“你身上有龍雀之血，雖然很淡很淡，就像水中的月亮，鏡中的鮮花。”
“龍雀之血？”
林尋喃喃自語，“看得到摸不到麼？”
“不錯。”
人臉緩緩轉動兩顆森白的眼珠，“不過，除了很淡很淡的龍雀之血，你身上還有一絲絲的蹬龍的心血。”
祂頓了頓了，下結論道，“這很有趣！”
“蹬龍之血？”林尋了然，知道對方說的是得自那尊雙麵巨人的兩滴血液，最終長出了一朵並蒂火蓮。
“你是一個很有趣的人。”
人臉慢慢打量著他，帶著一絲和善，“三個人中，我最屬意的是你。”
“屬意我？”
林尋眯了眯眼睛，“屬意我什麼？”
“按照約定。”
人臉閉上眼睛，似乎在回憶，半餉才睜開，“按照我與一個叫林鱗的人類的約定，每過一百年，會有至少三人進來。”
說到這裏，祂又閉上眼睛，想了片刻才道，“我會指引這些人抵達赤離心珠，點醒龍雀之靈。”
“你覺得我能成功？”林尋來了一絲興趣。
“不，你會失敗！”
人臉的語調仍是平靜舒緩，“進來的人中，覺醒之靈最弱的那個人，會留下陪我一百年，直到下一次有人進來。
所以，我最屬意你。”
無日無月的天穹下，這裏不同於林尋立足的白骨樹林，而是一片漆黑的沼澤地。
濃鬱的黑水填滿坑坑窪窪的泥沼，四周不生一根雜草，也不見一隻生靈，死寂寂映得天上的光線都有些昏暗。
林重屹靜靜站在沼澤之中，紫衣雍華，低頭看著腳邊一窪黑水。
他的臉倒影在上麵，隻剩一道模糊的輪廓，黑漆漆無光，唯有雙眼閃耀著光彩。
一道更黑暗的陰影映在水裏，包裹著他的麵影。
那是一張巨大的人臉，隻是微張的唇口便有他的臉那般大，五官清晰，栩栩如生，好似有一尊巨人藏在水底仰麵向上探視。
林重屹按捺住這個想法，因為他已經嚐試過，麵前這片水澤看似深邃，其實隻有半臂之深，“黑澤前輩，你所言當真？”
“嗚嗚嗚…”波光晃蕩，黑色的人臉發出一陣怪異的笑聲，五官開始扭曲，“林氏的子孫，你心裏不是已經相信了嗎？
隻要在赤離心珠中殺死你那兩位兄弟，以他們的心血為祭，你就能純化血脈，喚醒龍雀之靈，成為靈者指日可待。”
林重屹低下頭，用鞋尖戳了戳地上的爛泥，聲音低沉輕柔，“那就麻煩黑澤前輩了。”
“嗚嗚嗚…”漆黑的人臉在水中大笑起來，左右飄蕩，忽上忽下，好似一個撒歡的孩子，“跟我來吧…嗚嗚…跟我來吧…嗚嗚…”
祂一邊嬉笑，一頭撞在水沼的邊緣，再次出現，已經是另一片水沼中，中間隔著數丈寬的濕泥土，恍若瞬移。
原地，林重屹看著那道遠去的黑影，臉上露出一個怪異的笑容，溫煦得有些扭曲。
他從泥裏拔出腳，跨步跟了上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