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1 / 2)

父女二人來到“常家土樓”,寧德功看了連聲讚歎。寧徙說,這土樓是不斷完善的,來之不易。被當地人譏笑過,被官府勒索過,遭土匪搶劫過,還差點兒被那場山火焚毀。

寧徙領了父親屋前屋後看,之後,父女倆去了佛堂柳春的畫像和牌位前焚香祭奠。佛堂裏還擺有常氏和寧氏祖宗的畫像和牌位,寧德功都一一焚香祭奠。還有他的畫像和牌位。“爸爸,其實我一直認定您還在人世的。”寧徙說。他頷首,看自己的畫像和牌位,老淚盈眶:“是你媽找畫匠給我畫的,就是我跟你媽成親後的第二天。你媽說,我要遠去四川,留下畫像可以時常看看。”寧徙雙目噙淚:“這些祖宗畫像和牌位在途中丟失過,是維翰又找回來的。”倍思夫君。寧德功鼻頭發酸,難得女兒、女婿的這片孝心:“女兒,你和維翰做得對,祖宗是不能忘記的。”

寧徙叫來老憨取下了父親的畫像珍存,移開了牌位:“爸爸,您老百年後我會放來這裏的。”寧德功嗬嗬笑,拍寧徙肩頭:“我的乖乖女!”

父女二人又去到堂屋,屋裏的楹聯吸引著寧德功,他邊看邊念:“‘道德祛除千般惡,忠厚自得萬年金,勇善人家。’好,好!女兒,是你寫的?”寧徙點頭:“是我寫的。”寧德功熱流蕩心,為有這樣的好女兒欣慰、高興。

次日的晚餐盛大,堂屋裏火燭通明,大圓桌圍坐了全家老少。

寧德功坐上座,寧徙挨父親坐右位。從重慶趕來的常光聖挨外公坐左位,身邊是他夫人李小雅和他們的三個兒子。常光蓮挨寧徙坐,身邊是她的兒子。桃子張羅上菜、斟酒。兒孫輩們都向寧德功敬酒,幼小的重外孫兒女也在父母的逗引下向他敬酒。海量的寧德功一杯杯喝酒,笑得合不攏嘴,心裏遺憾,要是柳春和在貴陽應差的光儒一家也在就好,他沒說心裏這遺憾,盡揀高興的事說。誇寧徙持家有方,誇外孫兒女出息,誇重外孫兒女乖。

晚輩們都祝福他老人家長壽。

這餐團圓飯吃得寧德功神采奕奕。桃子為他斟酒:“老爺,這可是四世同堂的團圓飯呢。”寧德功嗬嗬笑,笑裏有苦澀,自己就缺個傳後的兒子。又想,女兒寧徙不比男兒差,是我寧氏的最優秀的後人。

老憨來報:“稟老太爺,川東道道台宣貴昌求見。”寧徙看父親,目噴怒火。寧德功沒有了笑,欲說不見又沒有。宣貴昌畢竟是朝廷的從三品命官,在朝中又有人撐腰,還是得見。自己這次下來巡查還沒有與他見麵,一向公私分明的他忍了這口氣:“他現在哪裏?”老憨說:“在書房裏。”寧德功說:“讓他候著。”

宣貴昌獨自在書房裏躑躅,心裏七上八下,額頭驚汗如同燭火的蠟油流淌。得知軍機大臣寧德功來榮昌縣視察的消息後,他立即馬不停蹄趕來。榮昌縣知縣對他說,寧大人輕裝簡從去了萬靈寨。還說,喬甲長來報,寧徙是寧大人的女兒。他驚恐萬分。他聽說過鐵麵無私的寧德功大人,擔心自己的官位不保,趕緊派心腹八百裏加急去打點高升到京城任軍機大臣的老丈人趙宗,求取保護。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他不知寧大人是否會見他。寧徙肯定把他對她家做的惡事都對寧大人說了,自己將作何解釋?他六神無主,苦思解脫之法。想起父親的話,越狠之人才越得高升。事情已經如此,哼,無毒不丈夫。他寧德功女婿常維翰的把柄在自己手裏,他要是不仁就別怪我不義。心裏還是忐忑不安。終於聽見腳步聲,老憨領了寧德功進門來。他趕緊跪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