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2 / 2)

崽兒你聽老子說,

該來姻緣跑不脫。

拉船各自小心點,

莫要下河當秤砣。

寧徙聽著,會心地笑,這些在風口浪尖討生活的水上人渴盼美好姻緣呢。倍思書林,倍思家人,渴望早日回到家裏。兩位老人的遺骸尋到了,自己與書林的婚事得辦了。“過灘口了,坐穩當些!”船老大高喊。話音剛落,木船闖進險灘,時而飛至浪尖時而跌落浪穀,乘客皆驚。寧徙心子發緊,擔心兒子安全,生怕失落兩位老人的遺骸,緊摟兒子緊護盛有兩位老人遺骸的陶甕。有驚無險,木船駛過了這道險灘。常光聖驚道:“好險!”寧徙後怕地:“是險!”

烏江乃硬闖過武陵山和大婁山而成,險灘密布,有“九灩十三峽”,隻下遊的武隆縣就有八峽八十九灘。

“蛇船”在江口小場停靠。寧徙問船老大明天下涪陵不?船老大頭搖成撥浪鼓,不去不去,我家就在江口,明日要吃喜酒,我幺兒子結婚。常光聖問還有其他船下去沒有?船老大說,不曉得,也許有也許沒有。喝叫全都下船。寧徙母子隻好將行李、刀具和兩個陶甕分別捆牢在馬背上,牽馬下船。二人牽馬登石梯進到江口小場。小場不大,顯得冷清。寧徙看天色還早,翻身上馬,說,兒子,再往下走就是涪陵城了,我們走一段算一段。常光聖點頭,翻身上馬。

母子二人驅馬前行。

出江口小場不久,便是盤桓陡峭的沿江山道,上山下山又上山,不覺天色漸晚,夜幕降臨。母子二人下馬歇息,吃米餅喝山泉水充饑。天高雲淡,月朗星稀。寧徙咬了口鹽蛋,目視夜空,思念起生育她的閩西和巴蜀這兩個故鄉,輕聲哼唱:“吾祖挈家西徙去,途經贛州又烏江。輾轉跋涉三千裏,插占為業墾大荒。被薄衣單舔鹽蛋,半袋幹糧半袋糠。汗濕黃土十年後,雞鳴犬吠穀滿倉。”常光聖動情:“媽,你把這移民歌唱得好全……啊,不好,有老虎!”麵色驟變,抽出腰刀。月色下,一隻老虎悄然而來。寧徙大驚,操起五尺長刀。那老虎住步,沒有聲息,舞動爪子。人獸對峙。寧徙、常光聖大氣也不敢出。空氣凝固。躲不過的一場生死搏鬥。

寧徙借月光細看那虎,體形不大:“兒子,是隻小虎,趕跑就行。”常光聖點頭:“媽,你護馬,我來對付!”寧徙轉首看馬,兩匹拴在樹幹上的馬兒悠閑地啃著夜草。寧徙生奇,怪了,老虎來了咋馬兒不驚?再看那虎:“兒子,像是人披了張虎皮呢?”常光聖借月光細看:“嗯,好像是。”持刀上前,喝道,“你娃莫披張虎皮嚇人,老子不是吃素的!”揮動腰刀。寧徙持五尺長刀跟上來。那虎調頭便跑,竟立起身來跑。“是個披虎皮的賊子!”寧徙窮追。那賊跑著,身披的虎皮滑落地上,回身撿虎皮。月色下,寧徙看見了那賊人驚恐的臉,啊,好麵熟,是他?又否認,不會的。喝道:“賊人休走!”那賊撒腿飛跑。寧徙快步追趕,欲生擒那賊。那賊猛然轉身“刷”地扔過一把匕首來,寧徙躲閃,匕首擦她身邊飛過。常光聖俯身拾起匕首。那賊鑽進了密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