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章 卷三(二十一則)(3 / 3)

神宗有禦筆一紙,乃為潁王時封還李受門狀者,狀雲:“右諫議大夫、天章閣待製兼侍講李受起居皇子大王。”而其外封,題曰:“台銜回納。”下雲:“皇子忠武軍節度使、檢校太尉、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上柱國潁王名謹封。”名乃親書。其後受之子覆以黃,繳進,故藏於顯謨閣。先公得之於燕,始知國朝故事,親王與從官往還公禮如此。

三傳記事

秦穆公襲鄭,晉納邾捷菑,三傳所書略相似。左氏書秦事曰:“子自鄭告於秦曰:‘潛師以來,國可得也。’穆公訪諸蹇叔,蹇叔曰:‘勞師以襲遠,非所聞也,且行千裏,其誰不知!’公辭焉,召孟明出師。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見師之出,而不見其入也。’公曰:‘爾何知!中壽,爾墓之木拱矣。’蹇叔之子與師,哭而送之曰:‘晉人禦師必於殽,殽有二陵焉,必死是間,餘收爾骨焉。’秦師遂東。”公羊曰:“秦伯將襲鄭,百裏子與蹇叔子諫曰:‘千裏而襲人,未有不亡者也。’秦伯怒曰:‘若爾之年者,宰上之木拱矣,爾曷知!’師出,百裏子與蹇叔子送其子而戒之曰:‘爾即死,必於殽嶔岩,吾將屍爾焉。’子揖師而行,百裏子與蹇叔子從其子而哭之。秦伯怒曰:‘爾何為哭吾師?’對曰:‘臣非敢哭君師,哭臣之子也。’”穀梁曰:“秦伯將襲鄭,百裏子與蹇叔子諫曰:‘千裏而襲人,未有不亡者也。’秦伯曰:‘子之塚木已拱矣,何知?’師行,百裏子與蹇叔子送其子而戒之曰:‘女死必於殽之岩唫之下,我將屍女於是。’師行,百裏子與蹇叔子隨其子而哭之,秦伯怒曰:‘何為哭吾師也!’二子曰:‘非敢哭師也,哭吾子也,我老矣,彼不死,則我死矣。’”

其書邾事,左氏曰:“邾文公元妃齊薑,生定公,二妃晉姬,生捷菑。文公卒,邾人立定公。捷菑奔晉,晉趙盾以諸侯之師八百乘,納之。邾人辭曰:‘齊出貜且長。’宣子曰:‘辭順而弗從,不祥。’乃還。”公羊曰:“晉郤缺帥師,革車八百乘,以納捷菑於邾婁,力沛然若有餘而納之,邾婁人辭曰:‘接菑,晉出也,貜齊出也。子以其指則接菑也四,貜且也六,子以大國壓之,則未知齊、晉孰有之也。貴則皆貴矣,雖然,貜且也長。’卻缺曰:‘非吾力不能納也,義實不爾克也。’引師而去之。”穀梁曰:“長轂五百乘,綿地千裏,過宋、鄭、滕、薛、複入千乘之國,欲變人之主,至城下,然後知,何故之晚也!捷菑,晉出也,貜且,齊出也;貜且,正也,捷菑,不正也。”

予謂秦之事,穀梁紆餘有味,邾之事,左氏語簡而切,欲為文記事者,當以是觀之。

張嘉貞

唐張嘉貞為並州長史、天兵軍使,明皇欲相之,而忘其名,詔中書侍郎韋抗曰:“朕嚐記其風操,今為北方大將,張姓而複名,卿為我思之。”抗曰:“非張齊丘乎?今為朔方節度使。”帝即使作詔以為相,夜閱大臣表疏,得嘉貞所獻,遂相之。議者謂明皇欲大用人,而鹵莽若是,非得嘉貞表疏,則誤相齊丘矣。予考其事大為不然。按開元八年,嘉貞為相,而齊丘以天寶八載始為朔方節度,相去三十年,安得如上所雲者?又是時明皇臨禦未久,方厲精為治,不應置相而不審其名位,蓋鄭處誨所著《明皇雜錄》妄載其事,史家誤采之也。《資治通鑒》棄不取雲。

張九齡作牛公碑

張九齡為相,明皇欲以涼州都督牛仙客為尚書,執不可,曰:“仙客,河湟一使典耳,擢自胥史,目不知書,陛下必用仙客,臣實恥之。”帝不悅,因是遂罷相。觀九齡集中,有《贈涇州刺史牛公碑》,蓋仙客之父,譽之甚至,雲:“福善莫大於有後,仙客為國之良,用商君耕戰之國,修充國羌胡之具,出言可複,所計而然,邊捍長城,主恩前席。”正稱其在涼州時,與所諫止尚書事,亦才一年,然則與仙客非有夙嫌,特為公家忠計耳。唐人告命

唐人重告命,胡顏魯公自書告身,今猶有存者。韋述《集賢注記》,記一事尤著,漫載於此:“開元二十三年七月,製加皇子榮王已下官爵,令宰相及朝官工書者,就集賢院寫告身以進,於是宰相張九齡、裴耀卿、李林甫,朝士蕭太師嵩,李尚書暠,崔少保琳、陳黃門希烈,嚴中書挺之,張兵部均,韋太常陟,褚諫議庭誨等十三人,各寫一通,裝縹進內。上大悅,賜三相絹各三百匹,餘官各二百匹。”以《唐書》考之,是時,十三王並授開府儀同三司,詔詣東宮、尚書省,上日百官集送,有司供帳設樂,悉拜王府官屬,而不書此事。

典章輕廢

典章故事,有一時廢革遂不可複者。牧守銅魚之製,新除刺史給左魚,到州取州庫右魚合契。周顯德六年,詔以特降製書,何假符契?遂廢之。唐兩省官上事宰臣,送上,四相共坐一榻,各據一隅,謂之押角。晉天福五年,敕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