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4章 如果我的心是一朵蓮花(1)(1 / 3)

如果我的心是一朵蓮花,

正中擎出一枝點亮的蠟,

熒熒雖則單是那一剪光,

我也要它驕傲的捧出輝煌……

林徽因和梁思成從東北大學回到北京後,在朱啟鈐創辦的中國營造學社裏工作,這是個中國建築研究會,當時也是一個鮮為人知的小單位。但這個學社將因梁思成和林徽因他們的努力而將在中國建築史上築下了豐碑。

朱啟鈐一個生於貴州的有能力的官員,曾作為內政部長修繕北京的皇宮,並恢複了城門和一些古老的建築,在監督這些工程時,他從維修皇家建築的工匠們那裏學到很多中國建築方麵的知識。後支持袁世凱稱帝,在袁世凱失敗後曾被通緝,又因其才能而被赦免,擔任南北議和總代表,路過南京時,他在南京江蘇省宋代手稿圖書館看到了《營造法式》,這是宋徽宗的工部侍郎李誡於公元1100年所著,於1103年出版,是北宋京城宮殿建築的營造手冊,朱啟鈐把它印行了。

這本書曾被梁啟超寄給在賓夕法尼亞大學學習的梁思成,梁啟超說:“一千年前有此傑作,可為吾族文化之光寵也已。”當時梁思成讀這本書,卻沒有完全讀懂,那時他還沒想過他的一生將以讀懂這書為成就。

朱啟鈐退休後運用自己的關係在故宮的一個廢棄的小角創辦了這個研究所,梁思成被其邀請當研究部主任,而林徽因任校理,輔助了大量重要的工作。這是他們夫妻倆共有的事業,如共擎的一朵蓮燈。

他們一起去京郊古跡上考察,首先去了臥佛寺、八大處等地考察古建築,而後林徽因發表了《平郊建築雜錄》。臥佛寺那本有兩座臥佛,其中一個不知所蹤,林徽因說走了的那個大概睡醒了不知何時上哪去了,而剩下的那位一直睡到如今,還沒有醒。而當林徽因從八大處往香山方向走,在杏子口的三座元代小小的石龕前停留,“高高地往下望著那刻著幾百年車轍的杏子口石路,看一個小泥人大小的農人挑著擔過去,又一個帶朵鬢花的老婆子,夾著黃色包袱,彎著背慢慢地踱過來,才能明白這三座石龕本來的使命。如果這石龕能夠說話,他們或不能告訴得完他們所看過經過杏子口底下的圖畫——那時一串駱駝正在一個跟著一個的,穿出杏子口轉下一個斜坡。”林徽因還留下一張坐在龕前的相片,28歲的她此是幽貞一朵花,坐在龕前正是一朵簪花,簪在悠久的歲月之上,輪回了千年隻剩滄桑曆史的石龕,因為這朵花重新春意盎然。

也許是站在這個高高的山崗上,看著腳下人間年華似水的流動,化身為石,才知滄海桑田不過是一瞬之間,林徽因陡然而有李白的詩情:“生者為過客,死者為歸人。天地一逆旅,同悲萬古塵。”於是這一年在7月半的香山,寫下《蓮燈》:

如果我的心是一朵蓮花,

正中擎出一枝點亮的蠟,

熒熒雖則單是那一剪光,

我也要它驕傲的捧出輝煌。

不怕它隻是我個人的蓮燈,

照不見前後崎嶇的人生——

浮沉它依附著人海的浪濤

明暗自成了它內心的秘奧。

單是那光一閃花一朵——

像一葉輕舸駛出了江河——

宛轉它飄隨命運的波湧

等候那陣陣風向遠處推送。

算做一次過客在宇宙裏,

認識這玲瓏的生從容的死,

這飄忽的途程也就是個——

也就是個美麗美麗的夢。

紅塵萬丈,終是每一個人的七尺之棺,雲水千重,總是每一個人的相忘江湖。而林徽因願擎一盞蓮燈路過,路過一世一世美夢,而她的這一世,如若司理智慧的文殊菩薩,手執青蓮,騎獅過傾城。

而林徽因卻要比菩薩更有情,斯人已逝,情誼不失,身為凡人,她不能漠然對待一個人的生死輪回,徐誌摩去世後的這一年,她怕他渡忘川而去,忘了此生深情,於是寫下《別丟掉》:

別丟掉,那一段過往的熱情;

現在流水似的,

輕輕

在幽冷的山泉底,

在黑夜,在鬆林,

歎息似的渺茫,

你仍要保存著那真!

一樣是月明,

一樣是隔山燈火,

滿天的星,

隻使人不見,

夢似的掛起,

你問黑夜要回

那一句話--你仍得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