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穀中留著,
有那回音!
“山穀中留著,有那回音!”,也有那“徽因”,生前你念念至死想要的那份回應,在喝孟婆湯之前,忘川裏淵穀傳聲,有那伊人,在水一方,大聲告訴你,我給你回應、回應……徽因……一個衣不染塵,臨風而去,渡卻忘川,一個空穀幽蘭,立定望川,望斷天涯。
你將要帶著這一世的情恨輪回,我送你一川回應送你歸程,把情帶往來世,讓恨斷落今生。18年後,你還要做那多情的才子,一襲青衫歸來。
這一年的8月,林徽因生下兒子梁從誡,一女一子讓身為女人的林徽因的生命圓滿了,還有什麼能分去她對這個家的愛呢?就連她最愛的建築事業,也都是在照顧家人之餘的事。孩子是她四月的天!有四月的裂帛,裂了青春的紗帛,才穿得上五月的素衫袷衣,從一種飛揚之美,換得對生命淡定嫻靜的姿態。
那個身為徐誌摩夢中的戀人的林徽因是迷人的,而作為一個費心教育孩子的林徽因更是動人的。林徽因的女兒梁再冰回憶起母親照顧兒時的自己時,滿是那些溫馨的記憶:“我記得,我很小的時候,媽媽常拉著我的手在北麵的院子中踱步,院裏有兩棵高大的馬櫻花樹和開著白色小花或紫色小花的幾棵丁香樹。夏末初秋,院中蟬鳴不止,許多紅色的馬櫻花落在石板地上。院子中有一個小小的花壇,種著雞冠花和喇叭花。我就是這個院子中認得這幾種花的。我還記得媽媽教我寫字認字,曾教我寫‘搖曳的樹影’這幾個字。媽媽那時很年輕,很美,臉頰有一個酒窩,很愛笑,笑起來時眼睛眯成一條縫。她俯身靠近我時,我覺得她的皮膚很柔和,有淡淡的檀香味。我小時非常依戀她,希望她老在我身邊,哪裏也不要去。”
而兒子梁從誡也回憶說:“母親不愛做家務事,曾在一封信中抱怨說,這些瑣事使她覺得浪費了寶貴的生命,而耽誤了本應做的一點對於他人、對於讀者更有價值的事情。但實際上,她仍是一位熱心的主婦,一個溫柔的媽媽。”
10月,一場雨後的清風,多像當年吹起徐誌摩心靈漣漪的風,讓他從此傾向於分行的抒寫,林徽因追逐著這風,因為這風裏有他詩意的氣息——《雨後天》:
我愛這雨後天,
這平原的青草一片!
我的心沒底止的跟著風吹,
風吹:
吹遠了香草,落葉,
吹遠了一縷雲,像煙——
像煙。
風帶來了他的詩情,卻也帶走了他雲的步跡,讓那一切都過往如煙!
1933年,林徽因和梁思成攜手一起去了山西和河北考察古建築。而在考察完雲岡石窟後,林徽因放不下家裏提前回了北平,梁思成則去往他念念不忘的應縣木塔。
多年以前,梁思成從一首歌謠裏知道了一個塔:“滄州獅子應州塔,正定菩薩趙州橋。”就一直叨叨著要去,早上洗臉的時候,他會說:“上應縣去不應該太難吧”,吃飯的時候,他會說:“山西都修有頂好的汽車路了”。走路的時候,他會忽然間笑著說:“如果我能夠去測繪那應州塔,我想,我一定……” 這樣在林徽因麵前翻來覆去地說,本來對這木塔沒有太多熱心的林徽因也潛移默化對木塔有心向往之。
後來有一天,林徽因發現家裏多了一封從山西應縣××齋照相館寄來的信。原來梁思成寫封信投給“山西應縣最高等照相館”,托這個照相館幫他照了一張應縣木塔的相片。而這照相館索價也隻是要一點北平的信紙和信箋作酬金。
三年後,梁思成就站在這應縣遼代木塔的前邊,裏裏外外,繞著測繪他們念念不忘的木塔。梁思成給林徽因寫信說:“你走後我們大感工作不靈,大家都用愉快的意思回憶和你各處同作的暢順,悔惜你走得太早。我也因為想到我們和應塔特殊的關係,悔不把你硬留下來同去瞻仰。家裏放下許久實在不放心,事情是絕對沒有辦法,可恨。”而梁思成還特地去看了那個照相館,可惜因為生意蕭條,改成修鍾表的了。林徽因聽聞這樣的收梢,說“至少那××齋照相館的事例頗有始有終,思成和這塔的姻緣也可算圓滿。”
林徽因和梁思成他們既是夫妻又是彼此的知音,梁思成雖然為了林徽因而選擇了她所熱愛的建築事業,而林徽因之後卻一直站在梁思成的身後支持他輔助他,把自己的夢想賦予他的冠冕之上,看著他夢想成真,自己的夢想也成真。所以我們知道林徽因建築上大有成就,但林徽因的事業上往往又打著梁思成的痕跡,身為民國女子,林徽因首先是丈夫的好妻子、好助手,是孩子的好母親,是照顧老母親的好女兒,唯隻有抽空的時間裏她才能去追逐她的夢想。正如蕭乾說:“我不懂建築學,但我隱約覺得徽因更大的貢獻,也許是在這一方麵,而且她是位真正的無名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