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身邊暗藏對頭
安仁鎮上曾有位姓李的女子,有人稱為李二姐,被劉文彩騙進他的莊園奸汙了,那女子忍無可忍,竟然用了一把剪刀要殺死劉文彩。刺殺沒有成功,李二姐被劉文彩限製在他的家裏,最終病死了。這是一位川劇女演員於解放後接受調查時透露出來的。
一位弱女子都被逼得動刀,可見劉文彩痛恨的程度。而劉文彩卻自以為應該受到所有人的敬畏,不應該有人恨他。不幸天下畢竟不是他劉家的,世界也不以劉文彩的意誌為轉移,不恨是不可能的。
這是初春的一天,劉文彩正要外出,走到門邊,忽然聽見門外幾個拿槍的弟兄們的談話。有個人拿著一支槍對另一個人說:“我曉得,這是從街上劉樹成那兒出來的東西。”他不出去了,退了回去,臉色陰沉得厲害。
去年夏天的一個夜晚,劉文彩命令劉紹武,搶劫了安仁街上劉樹成公館裏的一批武器。劉樹成是個老實人,是劉湘的堂弟,也是劉湘的部下。先是當了五年的夥夫,然後參加打仗,一步步升起來,曾任劉湘手槍大隊長、十七師師長、劉湘死了,劉樹成備受排擠,雖說在家鄉建了一座公館,卻難以保護。此時,他正在遠處服役,隻有一個侄子帶了兵守家。劉文彩得知劉樹成家有武器,垂涎已久,終於動手了。守家的幾個人怎敵得住劉文彩的武裝,果然就被劉文彩搶了個幹淨。然而這事是極秘密的,這個人怎會知道?是參加者無意的透露,還是別有隱情?於是他叫人把劉紹武叫來。
劉紹武來了,他如此這般講了一遍,叫劉紹武去問清是誰講出來的,他就在家等著。劉紹武出去了不一會兒,進來時臉色也不好看。
“弄清楚了,是李榮遠瞎說!”
劉紹武愁眉苦臉道,李榮遠不是瞎說,而是暗地裏揭發劉文彩的劣跡,宣傳共產黨的主張。李榮遠也是搶槍者之一,搶了之後隱瞞了幾支,塞給了劉紹武兩支。劉紹武信任李榮遠,但涉及共產黨,他不敢隱瞞,說道:“僅是瞎說就好了。李榮遠向幾個人宣傳,不光說搶槍的事情,還偷了槍。”
劉文彩眼裏射出了凶光。在搶了那批槍之後他也得到情報,說共產黨也準備搶那批槍,因為他行動在先,共產黨沒有得到。李榮遠一句常話,透露出了大問題。
“共產黨果然就到我們身邊了,這就是你弄的得力的人!”
劉紹武很受委屈:“我啷個曉得他是這麼個人嘛。也不曉得他是不是真共產黨,還有多少人。我去查一查。”
“查不清楚的。寧可錯殺,不可錯放。”劉文彩陰沉著來了這麼一句,“綁架的事姓葉的告到縣裏去了,就說是他李榮遠幹的,殺了算了。”
就在前不久的正月,另一個鄉有個在部隊當過大官的姓葉的人回鄉,帶著大批錢財。劉文彩見那人沒有到他家拜見,便讓人去綁架。姓葉的被綁,家裏人出了一大把贖金才罷。綁架這人也有李榮遠一個。此時,既要鏟除李榮遠,又要拉個人頂罪,一舉兩得。
劉文彩的感覺沒錯,李榮遠果真就是共產黨地下武裝中人。他們借助劉文彩的袍哥組織,利用劉紹武的特殊地位,進行著革命活動。李榮遠的疏忽給地下武裝帶來了麻煩,也使他自己陷入危險之中。當天晚上,李榮遠被劉紹武叫去,還沒弄清是什麼事就挨了幾槍。第二天安仁鎮就傳言,李榮遠是綁架的首犯,被槍斃了。
劉文彩絕不因一個李榮遠死了就善甘罷休。為了證明自己的感覺沒錯,他到鄉公所去問武器。因為他有好幾支武裝,專門打南邊不服他的勢力,他們都可以接觸鄉公所的武器。既然李榮遠是共產黨的人,其他還有沒有?他跑去讓鄉公所的人馬上清查。這一查不要緊,果然就查出有人拿走了兩挺外國機槍和十幾支步槍,還有子彈若幹箱。
“是誰?”
“曾鬆盛。”
劉文彩不再吭聲,他在心裏默算著與李榮遠、曾鬆盛相連的都是哪些人。曾鬆盛和李榮遠都是劉紹武的鐵杆兒打手,組建著一支隊伍,曾鬆盛正帶著人馬在地處山區的雙河鄉活動。這支隊伍不用說,正是共產黨的武裝。劉文彩馬上連劉紹武也不相信了,星急火燎地讓人叫來了土匪出身的郭保之,如此這般囑咐一番。過了幾天,郭保之來向他報告,殺了十二人,曾鬆盛在其中。
“幹得好!”那時劉紹武也在劉文彩家,劉文彩瞥了他一眼,怒斥道:“你的鄉長幹出頭了!”
劉紹武知道,他從此不可能再得到劉文彩的信任了。劉文彩招募了無惡不作的郭保之,信任有加,劉紹武正是怕郭保之得寵,才信任了李榮遠、曾鬆盛幾個,誰知他的寶押錯了。
趕走了劉紹武,劉文彩留郭保之在安仁玩樂,卻派人命令他的秘書周鼎文率郭保之的土匪隊伍,去打另一支武裝。這之前,他怕郭保之反複無常,便讓周鼎文打進了郭保之的隊伍裏。他萬萬沒想到,這個周鼎文倒是個真正的共產黨員。
早在一九四六年,共產黨地下組織就已經開展活動,劉文彩成立公益協進社,正是隱藏的好地方,而劉紹武害怕郭保之獲得劉文彩的信任而冷落了自己,便把親信肖汝霖往劉文彩身邊領。肖汝霖等人為了打到劉文彩身邊去,串聯了劉紹武的家庭教師,讓他假說有肺病,便將周鼎文安排到了劉文彩附近。過了不久,劉文彩發現這個周鼎文不錯,就弄到家裏當起了自己的秘書。自以為精明過人的劉文彩,送給武工隊一支武裝。
劉文彩夢想做一方霸主,到處攻打不買他帳的土匪隊伍。經過觀察,他發現郭保之對他死心塌地,便讓郭保之帶兵在外麵活動。到了臘月,郭保之忽然倉皇跑來了,報告他一個消息,劉文彩最信任的肖汝霖滅了他的隊伍,而肖汝霖正是是真正的共產黨員!
劉文彩跌坐在椅子上,接著便是一陣揪心的咳嗽,直咳出一口血來。
“肖汝霖,老子哪點對不起你?!”他吼叫一聲。
李榮遠和曾鬆盛是共產黨,並沒有讓劉文彩如此氣惱,而一個肖汝霖卻叫他氣得吐血。原來那人是他最看重的。
劉文彩想創造一個壟斷全麵的王國,僅袍哥組織遠遠不夠,他還要將學校畢業的人,將從部隊下來的人們全部抓在手裏,便又成立了同學會,軍人會之類的玩意兒。所謂“青年學友會”就是這樣產生的。原名“大邑青年學友會”,劉文彩不滿足隻在大邑稱霸,建議取消“大邑”二字,將這個組織拉到自己名下,總部設在安仁,會長是肖汝霖,他的大少爺劉元龍是副會長。劉文彩對這個組織尤其鍾愛,對肖汝霖也信任有加,有人甚至說肖汝霖是他的幹兒子。肖汝霖精明強幹,人也長得不差,既不像郭保之徒一臉匪氣,也不像那些會說不會幹的書生。他有文化,善於謀劃,在劉文彩麵前不卑不亢,但劉文彩交給他的事情卻辦得很好,辦好了事也不到處張揚。這樣的人真是百裏挑一,因而得到了劉文彩的格外看重。別人的反叛劉文彩還可以接受,聞聽肖汝霖並不是跟他一條心,便氣得血衝腦頂。
劉文彩做夢都沒有想到,肖汝霖正是利用了他的這把傘開展活動的。他這時候才明白,共產黨不同於其他勢力,不是他說一句話就可以壓倒的。
第一次吐血,心情焦急,但他更焦急的還是共產黨的活動。他一邊給武器和人讓郭保之去追打肖汝霖,一邊急急地趕到縣裏,向縣長通報,以跟省裏聯係,要他們派部隊消滅這支武裝。各縣都有“自衛總隊”,縣長兼總隊長,具體領兵的是副總隊長。縣長聞風而動,命令馬上清剿。殊不知,帶兵的副總隊長卻是傾向於共產黨的王安懋,因而那清剿總是失敗。一日得到一個叛徒告密,說肖汝霖將在唐場家裏開會。劉文彩是到情報大喜,以為消滅肖汝霖就在此一舉,派遣了一大批人連夜將肖汝霖家包圍。但,肖汝霖和他的戰友們還是經過一陣戰鬥之後突圍了。這是第一次公開正麵較量,因而成都的各大報紙報道說,共產黨肖汝霖搞暴動了。
劉文彩從此不再安寧,肖汝霖如一個幽靈,日夜纏繞著他。他再無心思縱欲,一心隻想滅了肖汝霖。他命令四處張榜通緝肖汝霖,解散“青年學友會”,挨著搜捕地下共產黨員,隻要是肖汝霖的人就殺。他想以他的刀殺盡共產黨員。得知那天肖汝霖脫逃是保長牟福廷通風報信,他就把牟保長抓起來了。另一個劉誌成幫助過肖汝霖,他也不管真假,讓人將劉誌成殺了。風聲鶴戾,草木皆兵,劉文彩的陣腳開始打亂了。
肖汝霖公開與劉文彩對抗,喚起了老百姓的希望和熱情,他們的隊伍走到哪裏,哪裏就有老百姓歡迎。盡管四處圍剿,他們的隊伍竟然不斷壯大。一時間,肖汝霖名聲大震。
八月,郭保之到了劉文彩家,告訴劉文彩說,肖汝霖被抓來了。那時候劉文彩瘦得厲害,正躺在床上哼哼。醫生說他害的是肺病。聞聽抓住了肖汝霖,他的精神為之一振,忙忙地爬了起來。
“在哪裏?”
“關在茶樓。”
劉文彩急急地穿衣趿鞋,瞪著紅眼出門了。大門外隨時準備著滑竿,他走出去朝上麵一坐,倒把在一旁歇著的抬夫們嚇了一跳。好在劉文彩沒有發脾氣,隻是說:“茶樓。”
肖汝霖正是被關在同慶茶樓樓上。劉文彩以前所未有的步伐急急而上,一進門就高喊把肖汝霖拉出來。他一邊走時,一些人就跟著他顛顛地跑,此時他的身邊已經圍了一大幫人。
肖汝霖被押來了,他的胳膊被死死地反綁著,胡子頭發老長,眼窩深陷,與往常英俊的小夥子判若兩人。但他眼裏有光,神采不減。他深知劉文彩的為人,你臣服於他,他就對你好,犯再大的罪都有可能起死回生,你若是堅持走自己的路,他才不管你什麼主義什麼黨派呢。臣服劉文彩就必須背叛信仰,那是不可能的,也就是說,現在麵前斷無生路了,殺頭也不能在這個家夥麵前有所畏懼。
根據後來的消息,才知地下武工隊被圍在象鼻子山,肖汝霖帶了另一位大學畢業的同誌一起出山找黨組織,結果被抓住了。據傳言,劉文彩很有些舍不得這個愛將,麵對這位看起來身體並不十分強健的人到了這般模樣還剛氣不減,也不得不暗暗佩服。他厲聲問:“我哪點對你不起,你要跟我唱對台戲?”
肖汝霖道:“說了你也不懂。”
劉文彩見他到了這般地步還公然不把他入在眼裏,飛起一腳將他踢到了樓下,那反綁著的胳膊被摔斷了。他們有一場怎樣的較量已無從知曉,但有一點人們還是知道,那就是劉文彩在會過肖汝霖過後病了好幾天,並且大口吐血。有人說,他挨了肖汝霖一頓罵。肖汝霖名聲太大,連省裏都把他列為重點人物,就這麼殺掉怕不好交代,劉文彩道:“把他們押縣裏去!”
郭保之下得手,用尖刀戳穿兩個人的手心,然後用鐵絲穿過去將他們綁上了滑竿,由鄉公所團丁押送,往縣裏抬走了。其實劉文彩根本就沒有打算讓肖汝霖活到縣裏。走了沒多遠,滑竿落下,便一陣亂槍將他們兩人殺害。肖汝霖才二十八歲。死了還不罷休,屍體還拖到縣裏示眾。
接著,全縣進行了對共產黨員的大屠殺。
到了這般時候,劉文彩等人再也占不了上風。郭保之受劉文彩之命,派了十二人到象鼻山,假裝要革命,投靠武工隊,指望裏應外合消滅這支武裝。這一套是土匪間玩的把戲,他們以為共產黨也是一盤散沙,很好糊弄的。不幸裝革命終歸是裝不像的,這十二個人到了一天就露出了馬腳。周鼎文得知肖汝霖被殺害,新仇舊恨加在一起,將這十二個家夥全部消滅。
劉文彩一統天下還沒有建立起來,陣腳就被打亂;各種優秀人才再也不靠他而有了新出路;老百姓們也有了新希望而不再惟他是從。麵對天下的突然變化,劉文彩自知大勢已去,雖然仍然努力著,但他早就從劉文輝嘴裏和以往的經驗裏知道共產黨的厲害,不是劉家軍能夠與之對抗的了。
他吸毒成癮,高峰時一年煙的消耗折合成大米,夠三百人吃一年。他家的煙槍多得夠裝備一個連,每支從材料到做工都十分講究,而且每支不同。晚年雖盡力克製著,但那積習難除,而且,大煙的毒素早已侵入了他的肺部。肖汝霖的反叛使他的病情急劇惡化,他不得不去成都治病了。
32.家族分道揚鑣
劉文彩在成都他的發妻的公館住著,請了一個老中醫為他治病。盡管有外國醫生說要開刀才行,但劉文彩跟一切保守的人一樣,無論得什麼病,絕不相信西醫而相信喝中藥。淩君如、梁慧靈在成都都有公館,現在快死了,那幾個都遠離他而去,他不得不跟楊仲華住到一起了。
楊仲華恨劉文彩誤了她的一生,但人之將死,前愆盡可釋去,仍然和小女悉心照料,什麼話也不多說了。然而劉文彩的小老婆王玉清跑去了,故意在楊仲華麵前跟劉文彩裝成一副恩愛的樣子,便叫楊仲華不好做人。王玉清愚蠢,卻也學會了些勾心鬥角,在跟楊仲華爭執時竟然會來這麼一句:“我男人愛我,怎麼樣?”
好一個“我男人”!是的,劉文彩處處護著她,其程度令人無法想象。但那不是愛,她至死都不會明白了,劉文彩早在若幹年前就準備棺材,特意地為王玉清準備了一口,上麵寫上了她的大名。這是愛的表現,還是死後依然要她侍候?其中文章她是不會去琢磨的。
這麼搡那個可憐的女人還不夠,她還讓劉文彩給她寫一份遺囑。楊仲華既不能跟這個愚蠢而年輕的女人吵鬧,又不能跟將死之人評理,隻好躲著不見麵,讓女兒盡一盡晚輩的孝心。
除她們外,還有一幫一直在劉文彩鞍前馬後跑的人物。那個老婆被劉文彩霸占的小地主遊首豐,奈何不了劉文彩,倒能夠拿老婆出氣,將老婆趕走,繼續跟劉文彩打成一片。想必劉文彩給了他許多別人看不見的好處,這時候也長守在劉文彩的身邊。
劉文彩難以安心養病,因為煩心的事情太多太多。
盡管殺死了肖汝霖,但共產黨的勢力越殺越大。國民黨政府命令減租減息,共產黨地下組織便借此發動群眾抗租,他的家鄉便掀起了抗租的風潮,農民再也不是那麼馴良。他們爭的是自己當家作主,再不企盼誰當大善人施舍。一個肖汝霖死了,起來領導農民抗租的帶頭人並不比肖汝霖更差。
再接著,傳來北京成立了中華人民共和國的消息,這個消息足以要了他的命。
肺病沒有治好,藥物的作用又讓背上長瘡。劉文彩終於知道天命不可違,自己已經不行了,不得不常常以淚洗麵。原來他也怕死。睡夢中,那個被他殺死的肖汝霖不讓他的心靈安寧,常常讓他驚醒。清醒時,兒子帶著孫子來看爺爺,劉文彩居然問他們是不是來分財產的。這個極端自私的人,總是把利益擺在首位,不相信世上還有親情。有時候他又自悲自歎,喋喋不休地訴說自己一輩子不值得,拚死拚活,卻什麼也沒有得到。天下什麼東西都不可能讓惡人不作惡,惟有生死才是最公平,隻有到了這般田地,他才明白世界不是他姓劉的。
解放軍的炮聲和即將解放的傳言並沒有使他有絲毫醒悟,他以為他的財產可以千秋萬代,竟然病中寫遺囑,給這個什麼,給那個什麼。分配的不公,又讓太太們互相扯皮。
忽然有一天,他的心頭怦然一動,爬起來就要回去。按他們當地的風俗,人死在外頭靈魂再也進不了自己的家門,因而屍體也是不能抬進門的。這讓他感到恐怖。即使死了,他也要掌握那個建立起來的王國,要掌管那個令他不舍的莊園。眼見得他在世上時日無多,家人隻好同意。他坐上了小車,頭枕在二女兒腿上,往大邑開去。
然而走不多遠,他已經魂飛魄散,隻有出氣沒有進氣了。家人隻好命令掉頭,再把他往成都拖。往回走了不遠,這個令人憤恨的人物就帶著他一生的罪惡死了。這天是一九四九年十月十七日,新中國已誕生,解放軍正以排山倒海之勢向四川壓來。
那時劉文輝還在成都,劉氏家族的各種人物多是身居要職,有感於這個人物對劉氏家族的崛起功不可沒,無不表示沉痛。無論時局多麼緊張,仍請和尚念了一個月的經,超度他的亡魂。然後運回大邑,停在學校裏讓師生披麻戴孝,讓各界人物去向他告別。他的學校沒有白修,死人抬進學校時,那份兒莊嚴堪與總統逝世相比,不懂事的學生們竟然哭聲一片。那幾天來的各種人物不少,送給這個惡棍的讚詞也不少。
假如革命遲幾十年發生,人們隻見得到劉文彩和為他們劉氏兄弟唱讚歌的石碑,那麼留在曆史上的劉文彩是一個值得萬人景仰的閃光形象。由此看來,曆史上那麼多被後人歌頌的大好人,其實真值得打問號。
墳地是劉文彩早在幾年前就親自選定的,據說那地方有許多神奇之處,比如種什麼產什麼,不用管理,產量比別處高得多。總之風水先生也要錢,互相糊弄而已。
別看劉文彩是個文盲,肚子裏的帝王思想與生俱來,裝得不少,也效仿那些孤王的排場,不但用鋼筋水泥將墳修得如地宮,還在墳旁修起幾間房子,找三個無家可歸的老頭,讓他們在那裏住,給他守墳,為他作伴,效仿的是秦始皇的故事。下葬那天,從安仁鎮到墳地沿途站滿了人,學生都參加了送葬。惡魔之死,竟也有“萬人空巷,天地同悲”的氣氛。由此可見,隻要有權有錢,什麼東西都可以製造出來的。而與劉氏有瓜葛的人還說,因為時局不好,不然還將搞得更熱鬧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