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部客家史內容十分豐富,它不應僅僅是閩粵贛核心區客家民係的形成史,同時還應該包括客家起源史以及客家民係形成後的發展史。如果隻有客家民係發生、發展的曆史,而缺少了客家民係形成之後向外遷移、擴散壯大的曆史,那麼,這部客家曆史就是不完整的。為了完整地展現客家民係發生、發展的全過程,全麵地揭示客家文化演變的脈絡軌跡,很有必要把客家核心區的研究與客家邊緣區的研究結合起來。對於客家學研究領域而言,二者相輔相成,都是不可或缺的。

在當今客家世界的版圖上,內陸四川作為客家邊緣區的典型,其封閉而神秘的麵紗隻是在20世紀末才慢慢被揭開的。以第七屆國際客家學術研討會(2001年3月)、世界客屬懇親會“移民與客家文化”國際學術研討會(2005年10月)在成都舉辦為契機,四川掀起了前所未有的客家文化的研究熱潮。近十年來,在四川客家研究中心的組織運作下,這一地區客家文化研究呈現出蓬勃發展的局麵。隨著一係列田野調查工作的展開,一大批有關四川客家的資料書刊和論著應運而生。

自客家學的奠基之作——羅香林的《客家研究導論》問世以來,60多年間,客家學界的注意力大多聚焦於客家核心區域——閩粵贛邊區,這裏幾乎成了客家研究的主戰場,有關四川客家邊緣區的研究成果如鳳毛麟角。1997年,暨南大學劉正剛教授率先進入這一區域,以一部《閩粵客家人在四川》揭開了四川客家神秘的麵紗,開創了對內陸客家研究的先河。不過由於當時四川客家田野調查工作尚待開展,作者大多依據文獻資料,許多第一手珍貴的田野調查資料來不及發掘利用,致使這部著作的完美性受到局限,留下了一定的遺憾。

隨後興起的四川客家文化研究熱潮為這一領域的學術成果相繼問世創造了條件。不過,由於四川客家研究起步較晚,本省研究力量有限,加之初期的注意力主要集中在地方資料的搜集(如孫曉芬《四川的客家人和客家文化》等)與田野資料的調查(如劉義章、陳世鬆主編《四川客家文化研究叢書》三種等)上,僅有的學術著作也大多致力於本區最富特色的移民遷徙(如陳世鬆《大遷移:“湖廣填四川”曆史解讀》等)和四川客家發展脈絡的梳理(如陳世鬆主編《四川客家》等)。因此,對於四川客家社會內部狀況的研究反倒無暇顧及,以至留下不少學術空白,有待後來者予以填補。

恰逢此時,正在西南大學攻讀博士學位的嚴奇岩同誌出於教育史研究的需要,結合多年來對客家文化研究的興趣,決定以四川客家地區的崇文重教作為切入點開展專題研究。嚴奇岩博士論文原來的題目是:《族群性和地域性:四川客家教育研究——以四川客家“崇文重教”為重點考察》,該選題試圖將“區域教育史”與“客家族群”勾連在一起,以區域文化方麵具有典型性的客家人的教育作為研究對象,通過比較閩粵贛客家核心區和四川客家邊緣區教育發展的異同,揭示四川客家教育的時空差異特色,歸納四川客家教育發展模式,從而為四川客家教育史編經織緯、勾畫輪廓。

這一博士論文設計思路從既往的四川地方史和客家文化研究領域講都是富有開創性的。我作為多年穿行在這兩個領域中的“過來人”,深知此項選題的價值,在對他的研究計劃表示讚賞支持的同時,也為他能否達到預期的設計目標而感到擔心。實事求是地講,在嚴奇岩進入這一領域之前,四川客家研究隻是為他提供了一些基礎資料和必要線索,並沒有為他提供多少現成可用的成果,一切有待他去辛勤耕耘。幾年過去了,嚴奇岩終於交出了一份令人吃驚的答卷——一部20多萬字的博士論文初稿。現在論文在經過修改打磨之後,即將交付出版,以便讓更多的人分享這一研究成果。此時此刻,我認為有必要首先把四川客家文化研究的上述研究背景作一交代,這對於讀者了解此項研究的緣起也許會有一些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