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68章 也談鬱達夫小說《沉淪》的基調(2 / 2)

狂熱的愛國心和無力改變現狀的矛盾,是作品的又一層深意。作品中的“他”在極度哀傷之後所想到的是:“我何苦要到日本來,我何苦要求學問。既然到了日本,那自然不得不被他們日本人輕侮的。中國呀中國!你怎麼不富強起來,我不能再隱忍過去了。”在字裏行間彌漫著“他”對喪權辱國的哀愁。祖國河山的破碎,異鄉的屈辱,人民的困苦,沒有一處不令“他”憂傷。希望報效祖國而不能,渴望純真友誼與愛情而不得,狂熱的愛國心和無力改變現狀的矛盾,構成了“他”性格複雜的一個方麵,而“他”的憂傷、痛苦,歸根結底是由於自己的祖國不富強。強烈的民族意識和愛國之情在“他”心裏燃燒。異族對中國人的歧視,“同我們歧視豬狗一樣,日本人都叫中國人為‘支那人’,這‘支那人’三字,在日本,比我們罵人的‘賤賊’還更難聽,中國呀中國,你怎麼不強大起來!”“他”把自己的命運同中華民族的命運緊緊地聯結在一起了。祖國的貧窮落後是造成“他”命運悲劇的根本原因,隻有祖國富強起來,“他”才能獲得真正的愛情和幸福。因此,當嚴酷的現實跟自己的理想發生矛盾衝突時,他大聲疾呼:“我再也不愛女人了,我就愛我的中國,我就把我的祖國當作情人罷。”最後“他”站在海邊遙望彼岸故國,帶著被侮辱被損害的內心創傷發出了驚天地、泣鬼神的呼喊:“祖國呀祖國!我的死是你害我的!你快富起來!強起來吧!你還有許多兒女在那裏受苦呢!”這是何等坦率、真誠的內心剖白!它震撼著中國每一個沉睡的靈魂,激起人們的憤慨。“他”在自慚自愧,無力自拔的矛盾痛苦中結束了自己的一生,這種用死來表示反抗的形式雖說幼稚、消沉,但“他”決不是懦夫,也不是偽善者。(成仿吾《〈沉淪〉評論》)這種在壓抑下的消沉是表象的,看似沉淪,卻不甘沉淪,動搖、幻滅不是“他”的主導,追求光明、個性解放才是“他”的本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