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打馬狂奔,兩側的風景如颶風般掠過,西然藏在他懷裏,鼻尖縈繞著他身上若有似無的瑞腦香,忽然有種恍惚的錯覺,這樣的懷抱,和爸爸的一樣溫暖呢。
如此擋風遮雨的保護,讓她一顆總是惶恐不安的心,緩緩落到了實處,嘴角便不自覺地咧開了一朵笑花。
突然,蹄聲停,狂風止。西然感到詫異,睜眼一看,才知他們已進入街市。這是京都的街巷,其繁碩阜盛程度自與別處不同,道路兩旁或是隔三差五的酒樓客棧,或是櫛比如鱗的大攤小鋪,來往的行人熙熙攘攘,時時可聞叫賣聲,吆喝聲。
絕影踱步前行著,西然於馬背上陶然有趣地欣賞著這真實的古代街景,須臾,發出一問:“這是什麼地方?”
“帝都黎陽。”
黎陽?中國曆史上,有無建都黎陽的朝代?沒有;外國曆史上,有無建都黎陽的王朝?也沒有;中外曆史上都沒有以黎陽為首都的國家,莫非這個朝廷不存於曆史?
“現在是哪朝哪代?”心有疑慮,她回首又問他。
沈君悕並未答話,沉沉的目光在她玉瓷般潔白的臉上逡巡好一會兒,也不知軸轉了多少心思,才說:“如今正是尚英宗宣德三年。”
尚英宗宣德三年!尚朝!果然是,果然是不存於曆史!西然喟歎:上天既讓她留有前世的記憶,為何今世又讓她生在一個全然陌生的朝代?在這個一無所知的世界裏,難道真要她完全地徹底地重新活一次嗎?
“沐姑娘”看她莫名失神,沈君悕低聲喚回她的思緒:“怎麼了?”
“沒什麼。”轉回頭,意圖掩飾眼裏的落寞,一抬眸,忽見絕影轉路步向另一條人跡稀逢的街道,她心中一緊,忙地又回望他,警惕地問:“我們這是要去哪裏?”
“鳳鳴軒。”
“鳳鳴軒是個什麼地方?”要是他敢把她帶去青樓妓院之類的風流場所,她就跟他拚命!
沈君悕似是看出了她心思,忍俊不禁,“丫頭,你多心了,鳳鳴軒並非勾欄瓦肆之地,那裏是我的住處。”
聽罷這才安下心來,遠眺前方一片高閣錯落的廳殿,她指著那廂道:“鳳鳴軒是在那裏嗎?”
“對。”沈君悕點頭應一聲,拍了拍絕影,“辛苦你了,去找子昌領賞吧。”話落,驟然抱起西然離馬斜飛出去,足尖一點地,人已落到數十米開外之處。
絕影通人性,聽得他的話,低頭唔鳴兩聲,似乎是向他道謝,爾後於原地旋了個身,蹄履健勁地沿來路方向而去了。
沈君悕向前走出幾米,發現西然並未跟來,掉轉頭一看,見她正楞楞地呆在原地出神,就又走了回來,瞟她一眼,突地出手彈了彈她的額頭,“丫頭,作何發呆?還不走麼?”
西然一時怔住,驚歎於古代武功的高妙,猛覺額頭似被什麼叮了一口,一下子吃痛回神,“你有毛病啊,好端端的,幹嘛打我?”說著,邊遞給他一個大白眼,一麵抬手揉著痛處,一麵邁步向那群高樓走去。
走過鳳鳴軒的外圍高牆,然後進入庭院,突聞那廂花廳裏傳出一陣清脆的女音,她一怔,趕忙頓住了腳步。
那女音道:“我再問一遍,爺到底上哪兒去了?”
接著,有一清亮的男音答道:“我再說一遍,我真的不知道,我比你還晚發現他不見了,怎麼可能會知道他去了哪兒?”
“你怎麼可能不會知道他去了哪兒?爺的行蹤,幾時瞞過你?你少來騙我,再不說的話,休怪我對你翻臉無情了。”
“你不翻臉的時候,也沒見你對我有情啊,不過話說回來,紫瑾,你翻起臉來的樣子…還真是無情得讓我有點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