役夫服完役,自然是要回鄉裏的。人走了,地開出來,給誰?
“郎中令以為如何?”胡海可不相信趙高能問他沒辦法的問題。
“不如收歸朝廷,作為天田,年年來人服役耕作,田產收歸陛下。”
胡海嘴角抽了抽。趙高這意思是讓他當大地主啊!還是隻許佃戶幹活不許他們拿報酬那種……
“倒不是不行,隻是趙卿,”胡海看起來很為難,“若民不肯盡力於天田,若何?”
“論律當斬。”趙高眼都沒眨一下。
胡海一聽,汗毛都立起來了,心想好在自己穿成了皇帝不是秦朝的平民,好家夥這動不動就要斬人,太凶殘了……
不過趙高這個說法,倒是啟發了胡海一下。
“朕有個想法,不知可不可行。”胡海正了正神色,爭取讓自己的臉部肌肉看起來自然一些。
“請陛下賜教。”
“田為農人所墾,理應歸農人所有——然其人役滿還鄉,田遠不及;賦稅如是,徒增負擔。不如朝廷出麵,凡是開了田之後不能常年留在這兒的役夫,其墾出的田由朝廷收購,劃歸公田;收購之後,開墾之人與此田再無幹係,不再想起征收賦稅。”胡海看了幾人一眼,“如何?”
李斯聽完,低頭不知道琢磨些什麼,倒是馮氏父子反應很快:“陛下英明——還請陛下恕罪,怎麼個‘收購’法?”
“就是朝廷買下來,”胡海這才意識到這時候好像沒有明確的收購的概念,有點兒心虛,“今年這些人墾出的田裏長出的糧朝廷不收稅,全歸他們個人所有,以此為代價,買他們墾出的田。”
“這……”李斯說了個“這”便止住了。胡海皺了皺眉,總覺得這個李斯說話忒費勁了些,怎就不能像馮氏父子那樣坦蕩點兒?
一想到李斯和馮去疾的對比,胡海突然意識到個問題,或許,這李斯,也有問題。
“歸心似箭,這個條件絕對優厚。”趙高立馬明白了胡海的意思,“而且役夫還得感恩戴德,陛下此番作為,真是功比軒轅……”
胡海有點兒嘴抽。這趙高還真是個移動的人形馬屁機啊……
幾人沒在工地久留,直接驅車回了鹹陽宮。胡海一邊兒讓李斯把剛才商量好的內容梳理寫好,一邊兒派人召集文武群臣開會。
不知是宮人辦事兒的效率高還是大臣們的工作熱情高,沒一會兒人就來了七七八八。胡海見差不多,本還想著講講話什麼的過把領導癮,可轉念一想,說多了萬一露餡兒了可就糟了,於是胡海隻好收了心思,讓李斯把寫好的東西念出來。
這一念不要緊,念完了之後,朝堂上先是鴉雀無聲,爾後卻如水入沸油一般,“嗡”一下炸開了。
一聽底下亂糟糟說什麼都有,胡海就一個腦袋好幾個大。趙高見胡海不耐煩,連忙扯著嗓子把群臣給壓了下來。
等到再安靜下來,胡海覺得好像過了一個世紀。胡海以前除了商量方案的時候稍微嘈雜一點兒,凡是需要思考的時候都是把自己關在小黑屋裏麵壁沉思,丁點兒的噪聲都能幹擾胡海的思緒,久而久之,胡海對噪聲這個東西可謂是敬而遠之。現下一天來好幾次嗡嗡嗡的場麵,護胡海想不頭疼也不行。
“等朕說完你們再說。”胡海見群臣憋得難受,煩躁的心裏暗爽了一把。但是胡海可不敢現在就讓人開口說話,那絕對是一場災難。
胡海突然想起後世神奇的吵架方式——辯論。
“同意的站左邊兒,不同意的站右邊兒。”
群臣被二世這麼句話弄得有點兒懵,不知道這二世皇帝想幹什麼,都定定站在那兒不動。胡海見底下剛才還活蹦亂跳的一群人現在跟木頭人似的杵在哪兒,也是納悶兒,一回頭,正巧看見身後低眉而立的趙高。
趙高正專心地待命,二世冷不丁兒看過來,趙高也有點兒懵,再看看底下毫無動作的群臣,趙高心裏“咯噔”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