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醫療條件不比後世,若不小心燒的太熱傷了風寒,弄不好小命兒都沒了。於是胡海下令嚴格控製後土堂的溫度。但即便如此,在天寒地凍的環境下呆得時間長了,一進這麼個新式殿堂,真有點兒人間仙境的感覺。
將閭還在鬱悶公主的事情,子嬰在沉思胡海的用意,倒是公子高,一直跟胡海興高采烈地聊天。胡海前世對優秀傳統文化興趣十分濃厚,再加上本身就是學曆史的,很公子高這種浪漫風流的文藝青年書生公子特別合拍。二人聊的話題十分廣泛,不僅又古人故事,還有諸子百家之言,先人大能之說等等。
一邊兒伺候著的穆鮮聽得走了神,猛然回醒過來,隻覺著自家皇帝主子真是無所不知無所不曉。而一邊兒煩悶著一邊兒聽二人聊天的將閭對胡海的見聞廣博、見地犀利也是深感驚奇。畢竟胡亥是個什麼德行的,外人不知道,宮中之人和宗室之人不可能不知道。今日看來,竟與先前判若兩人。
大隱隱於朝?
想了想長兄之境遇,將閭微不可查地蹙了蹙眉。扶蘇究竟是怎麼死的,自蒙氏兄弟傾覆之後再無定論。先前二世說是戰死沙場,也就糊弄天下不知情者,順便收攏人心。二世登上這個帝位,即便有人推著,他自身也不可能幹幹淨淨。可是現在再想,若換了扶蘇坐到這個位子上,能做到二世這個樣子嗎?
將閭心中歎了口氣。扶蘇要身家有身家,要才學有才學,父皇在世之時提及自己的這個長子,也是滿麵的自豪。為了好好教育長子,秦始皇可沒少下力氣,論文論武都是頂尖兒的能臣教導。也正是因為父皇重視、朝臣景仰,扶蘇之成長,可以說是順風順水。
這也造就了他致命的弱點。
將閭是難得的明白人,從趙高被指派給胡亥做老師的那一刻起,已經注定了扶蘇的敗亡。對胡亥,秦始皇是寵愛大於期望的,也不指望小兒子能幹出點兒什麼,隻要能耍乖賣寶,長大自在自得就好了。指派一個心腹過去,與其說是教導,不如說是幫著看護。
可是趙高其人,其心如何,凡有接觸之人便可知一二。趙高教出來的胡亥跟能臣教出來的扶蘇,可謂是天差地別。胡亥學到了趙高對人下藥的本事,會沒事兒就跟始皇帝親昵親昵;扶蘇學的是能臣教導的“忠君”,“忠社稷”,絕大部分時間在進諫,在勸說,在說始皇帝不願意聽的話。胡亥學到了趙高的狠戾,可以因為一句話就杖殺一個人;扶蘇則受教“隱忍”、“寬和”,即便是被指著鼻子罵仍舊要笑臉相迎。胡亥學會了趙高的果敢決斷,始皇帝東巡立即請從,先帝駕崩立即插手奪位;扶蘇則終究死在了自己給自己畫的大餅之中。
人之悲劇,莫過於畫地為牢,畫的人還是自己。
為君之人,當有為君之風範。這點,二世明顯要好過扶蘇。
可是就因為這個,就能忽視二世之過往而若無事之朝?
子嬰跟他說隻忠社稷,將閭現在也的確是為了大秦的江山社稷才效力於二世。可是有的時候一想起先前糟心的事情,將閭心裏始終有道坎兒邁不過去。
很快就到了交子之時,胡海明人把交子餃子煮好了端上來,一家人熱熱乎乎地吃了頓年夜飯。飯畢,便可歇了,幾人相約告辭,打道回府。
甫一出宮門,公子高叫住了將閭。
“剛才看你頗有心事啊。”公子高低聲問到。
“想怎麼弄北邊兒公主的事情。”將閭不會把自己真正的煩心事兒告訴旁人。
“順其自然最好。”公子高點了點頭,“沒什麼過不去的。”
說罷,拍了拍將閭的肩,便入較回俯了。將閭望著黑咕隆咚的前路,突然覺著——
他們兄弟當中,最聰明的,是不是就是公子高了?
按照先前的安排,年初一正午要在鹹陽宮前門外宣讀一係列尊文老、開學宮的旨令。胡海起得有點兒晚,用了點兒飯,便連忙向鹹陽宮前門趕去。
公子高等人是主管此事的官員,一早便來到此地布置。年前已經做了些宣傳工作,尤其是針對讀書人的宣傳,畢竟此番動作的一番重大意義就是要收攏天下讀書人。
公子高的工作做得十分到位,胡海到地方的時候,前門外已經聚攏了不少人。
胡海站在前門樓上俯瞰下邊兒,頓時生出了真真正正的高高在上的威儀感。這時突然人群中突然一陣騷動,不過很快就被公安部處理好了。胡海看了看時辰差不多了,便示意公子高:
“可以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