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入生活是藝術創作的共性
除了了解音樂的風格之外,還要了解老百姓的生活狀態
我的音樂創作步伐一直沒有停息
傳統的東西要賦予時代感,這樣的藝術才有生命力
好的作品應該遵循加法原則
藝術家要筆勤、腦勤、眼勤、耳勤
時代之問
創作要有自己的根
他出身美術世家,卻是中國創作影視配樂及歌曲最多、涉獵各種音樂體裁廣泛的作曲家,他的作品,既獲得國內外多個獎項,群眾也廣為傳唱。
從《黃土地》、《紅高粱》到《好漢歌》、《大宅門》,從交響樂《世紀交響》、《和平頌》到第29屆奧運會歌曲《盛典》,趙季平的音樂創作既是通俗的民族的,又是流行的和無國界的,他因此也被譽為“最具東方色彩和中國風格的作曲家”。
在趙季平的案頭,有一本被他視為珍貴之物的手繪冊頁,標題為“生活是藝術的源泉”,這是他的父親為他而作。而趙季平在自己的創作生涯中,也始終是這句話的踐行者。
記者:無論是音樂、繪畫,還是文學創作,這些文藝形式都有許多共通的地方。您認為藝術創作中的共性是什麼?
趙季平:深入生活應該是所有藝術創作的必修課,我認為這也是藝術創作的共性。我主張一個成功的藝術家應該到生活中去,任何大藝術家的創作基礎都是現實生活。藝術創作不可能總是自我的,即使是以表現自我為創作主題的藝術家,也依然是要生活在這個社會裏。所以,在他的創作中也要體驗這個社會,也有社會的縮影。
記者:在這些年的音樂創作中,您最深的創作體會是什麼?
趙季平:我一直以繼承和創新作為音樂創作的原則。繼承就是我們如何從中國傳統文化中汲取營養,創新就是在藝術創作中如何能夠和時代緊密結合。讓作品做到雅俗共賞,這是很不容易的。
我覺得其中包括了兩個最重要的方麵:一是對於傳統音樂學習的基本功,二是對生活理解的基本功。這就是挖掘好的東西,特別是中華民族優秀的東西,把它發揚光大。在我們的民族文化中,有很多看似不起眼、下裏巴人的東西,使用好了就會非常閃光,與作品主題相融合了就會產生很好的效果。比如,我在創作《喬家大院》的音樂時就使用了很多晉劇的元素。一些人不習慣聽晉劇,我把晉劇音樂元素使用在電視劇的配樂中,賦予它新的創作手法,這就是我們常說的創新:藝術家不能重複自己,否則就隻是匠人。
記者:您出身藝術世家,您的父親趙望雲是著名的長安畫派創始人。他對您的音樂創作有沒有什麼影響?
趙季平:家庭對我的影響太多了,我整個的藝術主張和藝術追求都是從我父親那兒繼承來的。我現在進行的音樂創作,其實也是他在美術上所走的道路的延續。
我記憶最深刻的一句話,就是他一再告誡我們藝術創作要“到生活中去”。他晚年專門給我畫了一本冊頁,標題就是“生活是藝術的源泉”。這是他想對我說的話,他一直告誡我要到生活中去,去反映老百姓的心聲。正是得益於此,我創作的不少作品老百姓都很喜歡。
小時候,我是在父親的畫案旁度過了我的童年。看他的那些作品,總覺得這畫麵中間有音樂,總感覺到這個畫麵中有一種節奏,有和聲也有配器,還有旋律的變化。
這種從小對於畫麵的感覺可能影響到我以後對於影視畫麵的悟性。父親很多作品都是反映老百姓的,他從來就沒有脫離這塊土地。這種藝術觀,應該說流淌在我的血液中。我父親倡導反映現實生活,我在創作中也是這樣實踐的。
到現在我看父親的作品依然會激動,我依然覺得他像一座高山一樣,所以還是要向老一輩藝術家虔誠地學習。
記者:父親留給您“生活是藝術的源泉”這句話,您在創作中是怎樣去實踐的?
趙季平:到生活中去是藝術的基本功,是我每次創作都要做的一件事情。比如說在創作《喬家大院》的音樂時,作品裏有濃鬱的山西風格,因為我在創作前多次到山西采風,聽了大量當地的民間音樂和戲曲,這對創作大有益處。
我到晉中,聽當地吹打樂,那種震撼太厲害了,與我同行的作曲家甚至聽得失聲痛哭。我在山西聽過一位70多歲的老藝人唱二人台,跳上台唱,唱得蕩氣回腸。這些在城市裏都很難見得到。因為他們是用自己的心在唱,沒有其他雜念,這種東西非常真誠,遠比我們在城市聽到的東西要震撼得多。
我之所以經常下鄉采風,就是要去觀察生活。除了了解音樂的風格之外,還要了解老百姓的生活狀態,了解他們的習慣、喜怒哀樂和語言,這非常重要。光聽了幾首民歌,還遠遠不夠。像《喬家大院》中有些音樂的走向,它實際上是當地方言的一種延續。
記者:您是群眾喜愛的作曲家,許多作品被人們廣為傳唱,您怎樣看您走過的創作道路?
趙季平:我的創作是和中國的改革開放同步走來的。“四人幫”倒台後,1978年我到中央音樂學院學習。1980年開始音樂創作,在1983年,陳凱歌、張藝謀來找我進行電影配樂,隨後就有了《黃土地》、《紅高粱》、《菊豆》、《活著》、《秋菊打官司》、《大紅燈籠高高掛》、《荊軻刺秦王》和《大宅門》等一係列作品。我還創作了大量音樂會作品,如《第一交響樂》和《第二交響樂》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