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您是人藝曆史上最年輕的副院長,如何看待藝術團體的管理工作,您是如何處理好藝術家與管理者關係的?
任鳴:我是1994年擔任人藝副院長的,我是導演也是人藝主管行政工作的副院長。做導演,就是要越富有激情越好,越有想象力越好;做管理,則是要越理性、越周全、越客觀越好。戲劇是我今生的摯愛。
作為一個藝術家,要管理好一支以藝術家為主的團隊,主要有三點:第一要尊重;第二要理解;第三要寬容。對藝術家,必須要支持愛護。藝術是需要有棱角的,你必須允許他們有激烈的想法,要照顧他們的個性。作為導演,我對他們充分理解;作為管理者,就是為他們提供環境,讓他們發揮才能。與人為善、親和力強是作為管理者的一大特點。任何事都會出現矛盾,藝術工作更是如此。但這項工作還有一個特點就是結論鮮明。無論是挑戲還是挑演員,隻有“行”和“不行”兩種可能,絕無第三種方案。但在下結論之前,一定要和對方有充分的交流,要給對方一個“說法”,而不是直接下結論。
作為管理者必須具備兩點:第一要有堅持的精神;第二就是妥協。作為管理者,既要懂得堅持的重要性,也要懂得妥協的藝術。任何事都要有妥協,而我的工作就是永遠在二者間找平衡。這個平衡點是:堅持劇院的最高利益,妥協自己的個人利益。
記者:盡管當了十幾年的副院長,聽說您給自己的定位仍然是“終身愛好是導演”。在靈魂深處,您已經把自己和人藝融為一體了。
任鳴:是的。導演對我來說是一種永恒。我熱愛這個專業,我任何時候都不會放棄導演。做管理者,在我看來是暫時的。作為副院長,遲早有卸任的一天;而作為導演,隻要自己願意,任何時候都會有自己發揮作用的舞台。
我曾經頗為驕傲地對一些記者說:“我是人藝的兒子,我願意為人藝去守望,願意跟人藝共沉浮。如果不是院長,單單是個導演,我也願意跟人藝綁在一塊做,人藝興我就興,人藝亡我就亡。如果有一天人藝完了,我將備受打擊,然後就不做話劇了。最擔心人藝在我們這代人手裏沒做好。”
我常講,我是人藝的兒子,人藝是有祖先的,幾代藝術家終其一生創造出了人藝風格,我要做這種風格堅定的繼承者和捍衛者,我們這一代人的任務,第一是繼承,第二是發展,在繼承的基礎上求發展和創新。自從實現了“在北京人藝當一名導演”的人生理想,我就在不停地實踐著“把傳統美與現代美和諧統一在話劇舞台上”的戲劇理想。在我排的《北街南院》,人物是戲劇的靈魂,表演是舞台的核心。抓住這兩點,戲出來就會好看,而想叫人物好看,台詞又最關鍵。雖說《北街南院》講的是“非典”的大背景,但是人物要立得住,台詞要上口,京味兒要地道。
任鳴小傳
任鳴,北京人,生於1960年,中央戲劇學院導演係畢業,1987年到北京人藝工作。現任北京人民藝術劇院副院長、北京人藝藝委會委員,國家一級導演,中央戲劇學院客座教授。導演話劇五十餘部,主要作品有:《北京大爺》、《阮玲玉》、《好人潤五》、《古玩》、《情癡》、《等待戈多》、《哈姆雷特》、《日出》、《樓梯的故事》。曾獲文化部“文華獎”、中宣部“五個一工程獎”、北京市“金菊花獎”、“新劇目獎”、“北京市文學藝術獎”、話劇“金獅獎”。 榮獲“北京十大傑出青年”稱號,中國文聯頒發“全國百名優秀青年文藝家”的光榮稱號,享受國務院頒發的政府特殊津貼。最崇拜的一個人:毛澤東。最喜歡的一句格言:愚公移山。對自己影響最大的一篇文章:《為人民服務》。座右銘:“無欲則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