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藝不是一個宣傳隊,雖要配合政治形勢,也但是國家級的最高藝術殿堂,所承擔的最重要的任務是去創造藝術精品,除了我們所承擔的教化功能和社會責任外,最重要的是在藝術上要超越自我。要站在曆史的文化的高度去審視我們的工作。
記者:隨著近年來文化體製改革的不斷深入,北京人藝在“繼承傳統續寫經典”道路上遇到了哪些問題?
張和平:可以說北京人藝在“繼承傳統續寫經典”的道路上既有發展機遇也麵臨嚴峻挑戰。
首先,如何使經典成為北京人藝永恒的追求。經典是文化的高峰,經典的力量是永恒的不朽的。我在上任之初走訪了幾十位藝術家,大家的期待就是永遠不能丟掉人藝追求經典的傳統。即使在娛樂化泛濫的當今,事實證明經典仍然具有強大的生命力。很多年輕人基本沒看過《雷雨》、《茶館》等劇,這對他們來說是“新”的,在他們看了這些經典劇目後,發現劇中所體現的內涵年輕人也是需要的。經典的力量是可以穿透歲月的。
其次,“一劇之本”是製約經典的主要原因,破解劇本難題是打造經典的關鍵。北京人藝的經典劇目是郭、老、曹等文學大師傳承下來的,正是由於這些大師們的作品,才使北京人藝成為首都文化地標。曆史上北京人藝創作室人才濟濟,鼎盛時期有多名著名編劇,有“小作協”之稱,如今一部分人退休了,一部分人流失了,年輕的斷檔,一個專職編劇也沒有。劇院沒有專職編劇促使我們不斷吸引劇院外的寫作力量,我們把目光瞄準一流的作家。2010年年初,北京人藝宣布劉恒、鄒靜之、何冀平、孟冰、萬方、過士行等10位作家成為人藝首批榮譽編劇。
第三是麵對文化市場如何傳承人藝精神培養舞台大家的問題。中央大力推進文化體製改革的舉措給包括話劇在內的高雅藝術的普及發展帶來新的機遇。與所有藝術院團一樣,在文化市場日益繁榮的情況下,麵臨著優秀演員的培養和院外影視演出管理問題。作為話劇,今天已經很難培養出“腕兒”,話劇的舞台受眾有限,戲劇舞台培養出好的演員,卻被影視界搶走了。目前,北京人藝探索出一套演員在劇院外演出的管理辦法,依靠製度對演員進行有效管理。
記者:你對人藝後備力量有什麼計劃?
張和平:其實人藝前幾屆“團代班”還是積累了成功的經驗。因為人藝有非常強烈的藝術個性,所以可能一些藝術院校反而融不進去。像2010年初,就有100多名應屆畢業生報考北京人藝,但經過三輪淘汰之後,班子還是開會決定,一個都不要。因為人藝要招就招天才演員,寧缺毋濫。
如今我們有20多出抄家夥就能演的經典劇目,還有一些劇目等待複排推出。所以我說,人藝的廟還在。這個廟就是劇場;人藝的神也在,神是老藝術家們;人藝的魂也在,這個魂是以劇目體現,以風格體現的,它們就是人藝的希望。所以我覺得,新戲的質量一定要把握住,沒有好劇本寧可不上,犯不上浪費納稅人的錢。
記者:目前在人藝您最想做的是什麼?
張和平:我今年已經64歲了,現在最重要的任務是配合上級組織部門物色一個比我更適合的新院長,這可能比我來人藝做一兩出戲的貢獻要大得多。這方麵我也有過教訓,我以前離開了一個單位之後,那個單位就不行了。這一方麵說明你能幹、後來的人不如你;另一方麵來看,你太強勢了,沒有讓其他人有機會。任何一個單位,都應該是在變化的,鐵打的營盤流水的兵,把製度建設好,把人找對,這個從戰略上來說應該是我的責任。
張和平小傳
張和平,1946年出生於北京。上世紀60年代張和平先後進入北京藝術學院、北京戲劇專科學校主修話劇表演專業,這一階段的學習使他開始熱愛文藝表演,但是命運並沒有讓他成為一個表演藝術家,而是成為了一個管理藝術家的官員。他先後擔任過北京文化藝術音像出版社總編,北京紫禁城影業公司總經理,北京市文化局局長,北京人民藝術劇院院長等職務。參加工作40多年來,張和平一手推出了多部經典作品。《糊塗的愛》、《清官謠》、《冰糖葫蘆》等歌曲他是詞作者,《過把癮》、《愛你沒商量》、《宰相劉羅鍋》等多部電視劇他是幕後推手,從電影《離開雷鋒的日子》他首創了內地電影關於檔期的市場化概念。1997年起連續推出《甲方乙方》、《不見不散》、《沒完沒了》等影片,第一個向內地電影市場提出了“賀歲片”的概念。2008年擔任北京奧運會開閉幕式工作部部長,全國政協委員。2009年擔任獻禮影片《建國大業》總策劃,同年還推出了北京人民藝術劇院獻禮60周年大戲《窩頭會館》,創下了36場過千萬的票房紀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