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封言錯,王府天字閣閣主。
關於童年的印象,隻是模糊地殘存在記憶深處。依稀記得“家”,在一個很小的村落裏,不大的小院子被母親收拾的井井有條,父親收工回來最喜歡做的事便是將我高高的架在肩膀上,然後繞著圈,變換著不同的動作。
那些甜蜜,隻是回憶,隻能出現在夢裏。
再後來,父親莫名地死在他主人的柴房裏,母親帶我逃難,不久便也病逝在途中。那一天,是我生命中最可怕的噩夢。
瓢潑的大雨擊打在地上,濺起的泥土弄髒了母親的頭發,打濕了她的衣衫。我木然跪在雨簾中,跪在母親身邊。
然後,一雙手伸在我的麵前,白皙幹淨,他問我:“你可願跟我走,做我的死士。”
我不知道什麼是死士,但他答應埋葬母親,所以,我坐上了那輛馬車,到了天字閣。
殺手的訓練過程很簡單,武功,絕情。
天字閣開始總共有大約兩百名與我年齡相仿的孩子,分為兩組,分別由王府的兩位頂尖高手教習武功。
每年的三月初一,王爺便會到閣中,那時,也是檢驗我們一年學習成果的時候。兩組人員分別對殺,直至有一個倒地死亡。
猶記得,我的長劍第一次刺進入皮肉時那刺耳的聲音,濺了滿臉的鮮血和我顫抖著握劍的手。
那雙帶我走出絕境的手輕輕覆在我的劍柄上,帶我拔出墨劍:“刺客殺人,怎能顫抖著雙手,他技不如人,便該死。”
而後每年,都會有人死去,也會有新的陌生的麵孔加入,心,漸漸也就變得麻木起來。
十年之後,我十五歲,接了王府的第一個任務,誅殺江湖上鼎鼎有名的前輩高人,任務進行的很順利,王爺非常高興,重賞天字閣。我隻留下了一小部分平時零用,剩下的全數分給了那次跟我出生入死的兄弟。
以後的日子便在接任務,交任務中度過,直到我坐上天子閣主,並遇見了她。
夜探易家帳樓失敗,我被帳樓機關重傷,為甩掉身後的十八鐵騎,我不得不逃進了路邊的一戶人家中暫時躲避,誰知竟在那裏,碰到了我這一生甩不掉也不舍得甩的牽掛。
她躡手躡腳地跨進廚房,而我,從她背後扣上她的脖子,並壓低聲音威脅她:“別動。”
她的反應讓我很意外,她說:“我不會動的,不過你先放開我,我已經很久沒有吃東西了,如果你再不放我去吃點東西,不用你親自動手,我自己就餓死了。”
我第一次碰到如此囂張的人質,身上的傷和長時間的奔逃讓我早失了力氣,我鬆了手,頹然倒在地上。模糊間看到她粉色的身影在我麵前站了一會兒,終是轉身快步離開。
她該會去叫人的吧,也許我今晚就會死在這裏。
可她是一個人回來的,還帶回了一種我從未見過的吃食,入口即化,隻是甜膩的很,我不喜歡太甜的東西,可還是破例第一次說了“謝謝”。
她則是一邊擺弄著地上的瓶瓶罐罐,一邊問我的名字,我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報上了自己的真實姓名,說完後自己也愣了一下,她就是有這種力量,讓你在不經意間,釋放了所有的壓力,並全然的相信她。
當我還在訝異時,她卻伸手開始脫我衣服,柔柔的雙手透過破爛的衣服觸在肌膚上,我幾乎可以感覺到全身的血液都衝上了頭部,幾乎是本能地打開了那雙讓我心神不寧的柔胰。
她隻是涼涼地回了一句:“上藥,也不知從哪兒弄回來一身的傷,不處理感染了怎麼辦。”
記憶驀地飛回到孩童時期,母親也曾經這樣說:“也不知從哪兒弄的這一身的泥,不洗洗仔細你爹回來打你。”如此相似的話語,揪得心生生地疼。
粗糙的手法處理完我的傷,看得出她極疲累地仰在牆上,然後衝著我傻笑起來。不得不承認,她笑起來很漂亮,彎彎的眼睛就像天上的新月。
“喂,趁現在人都還沒起來,你能動的話就快走吧。”她催促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