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9章 風箏誤(2)(1 / 3)

柳夫人坐到石凳上,再次欣賞起來。一個家童走過來說道:“啟稟夫人,戚老爺家來人說,戚公子在郊外放風箏,風箏線斷,落到西角的高牆裏,猜想可能掉到我們府裏了,便派人來問取。小人剛才到梅夫人那裏問過,她們沒有拾到風箏。不知柳夫人您拾到沒有?”

柳夫人說:“我們是拾到了一個風箏,就在這裏!既然是戚老爺家的,你就拿去給他們吧。”家童拿起風箏,便轉身跑出去了。柳夫人暗自想:“原來戚公子竟有這樣高的才華,真是虎父無犬子啊!實在是很不錯!”

快中午的時候,戚友先無精打采地回來,穿過大廳時迎麵遇見韓世勳。

韓世勳問他說:“老世兄,你今天去郊外放風箏,為什麼這樣早就回來了?”

戚友先聽這一問,就氣上心來,說道:“為什麼回來得早?這都怪你!是你那一首歪詩掃了興!風箏剛飛上天,就斷了線,被風吹到很遠的地方去了。”

韓世勳恍然大悟地說:“原來是這樣。”

戚友先白了他一眼說:“我看見它掉在城西角,大概是落到詹年伯家,我已經派人去找了。”韓世勳勸解道:“我看就算了吧,今天就不要再去放風箏了。你已經接連好幾天在外麵遊逛,沒有讀書寫字。萬一老伯來查功課,隻說我沒有與你相互研討切磋,如今就委屈你到書房陪我讀幾篇文章,再不要出去了。”說完,拉著戚友先走進書房。

戚友先很不情願地坐到椅子上,胡亂抓起一本書翻著,心想:不如乘機休息休息……想著想著,便呼呼入睡了。

過了一會兒,家童邊走邊嚷著:“少爺,少爺,風箏找回來了。”

家童進了門說:“啊呀,少爺又睡著了。韓相公,請你替少爺把風箏收著,我要去侍候老爺了。”說著,將風箏放到桌上,轉身離去。

韓世勳朝風箏看去,隻見風箏上又多了一首詩,驚奇地說:“啊呀!是誰在後麵續了一首詩?”便拿起風箏,讀了一遍,連聲說:“好詩!好詩!居然比我的還要強。”接著又說:“真是奇怪!詹老先生又不在家,這首詩到底會是誰寫的呢?”

抱琴聞聲,也湊過來看了,說道:“我聽外麵的人說,詹家有個二小姐,詩才最高,恐怕是她寫的。”韓世勳聽了,又細細看著說:“嗯,有可能?這口氣像女子的口氣,這筆跡也像是女子的筆跡,不用說就是她做的了。既是這樣,不能讓戚公子看見,趁他現在還睡著,趕緊揭下來,重新用一張白紙補上,他醒來也就看不見了。”說著,二人一齊動手,忙乎了一陣。

二人正在喘氣,戚友先就醒來了,大大地打著嗬欠說:“妙!妙!妙!白天睡覺真快樂!”韓世勳有些心虛地問:“老世兄,剛才你有沒有聽見我說些什麼?看見我做些什麼?”

戚友先站起身來答道:“你能說什麼、做什麼?還不是‘詩雲’、‘子曰’,低聲吟誦像唱歌,高聲狂吟像訓斥,煩死人啦!”

韓世勳聽他這麼一說,知道他既沒看見也沒聽見,便放心了,但又想讓他馬上離開書房,以免露出破綻,就說:“老世兄,你的風箏已經取回來了。”

戚友先高興地說:“既然風箏取了回來,我就不能再陪你了。現在天色尚早,還有半天時間可以放,我先去盡盡餘興再回來……”說著,拿起風箏,一溜煙地跑出了書房。

書房裏隻剩下韓世勳和抱琴兩個人。當確信戚友先已經出外放風箏後,韓世勳才慢慢地拿出詩來,仔細品味。

他眼睛看著詩,心裏想著:“她的詩中隻讚揚我才高,卻沒有露出絲毫情意來。不過,把詩細細地品味起來,那‘未必有心,可能無尾’這八個虛字眼啊,卻似乎包含著無限的情意。就是這詩的韻腳也和得不一般,它不是從頭和起,而是從後麵倒著和過來,或許裏邊寓著一個‘顛鸞倒鳳’的意思也說不定。這分明是有意投擲情梭,就像把‘鴛鴦’兩字顛倒過來一般,表示願意百年好合。”

韓世勳用心猜著詩中的寓意,抱琴在旁邊說:“我聽人講,她不但才高,容貌也長得非常漂亮。”韓世勳答著腔:“那是自然,這樣好的詩,料想也不是醜女子寫得出來的。依我猜想,她一定是一個不喜施脂粉、保持天然本色的美貌女子。”

抱琴奇怪地問:“少爺,你沒有見過,怎麼能知道呢?”韓世勳指著詩說:“你看,她的詩寫得真摯純潔,了無纖塵,又怎麼肯用胭脂粉黛把麵容塗髒?我如果能和她結成姻緣,即使早晨與她同床共枕,夜晚就死去,我也心滿意足!”

韓世勳看著詩,愛不釋手,越發想與這位女子結成連理了,自言自語地說:“今天風箏上的那首詩是我無心做的,沒有一點挑情的意思。我現在再寫一首詩,提出婚姻大事,便派人送去,看她怎麼回答我?可是,這樣做似乎有些不妥當。那該怎麼辦呢?”說著低下頭,愁眉不展。

抱琴見他如此動情,也幫著想辦法,抱琴在屋中轉了兩圈,高興地說:“少爺,我有主意了。”韓世勳急忙問道:“你有什麼主意?快說來聽聽?”

抱琴說:“她家是侯門深似海,飛鳥也進不去,料想也沒有人能把詩送到裏麵去的。我想,應該學戚公子,去放風箏。”韓世勳不解地問:“那風箏又怎麼能放得進去呢?”

抱琴慢條斯理地說:“她家的宅子非常寬大,又靠在城邊。你做一首詩,把它寫在風箏上,我和你到城上去放,不要放得太高,隻要放進她家的院牆,就把線一丟,你說不落在她家,能落在哪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