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京滬高速sd蒼山段,21起事故,47輛車接連碰撞,5死6傷。
事故中母親當場死亡,父親和我後來被送到了就近的醫院,後因為我爸傷勢過重,幾經輾轉又被送往市醫院重症病房,而我也在半個月後轉院至市醫院進行康複訓練。
我已經記不起那年冬天是怎麼過來的了,後來才知道,那天我們的車位於兩輛貨車中間,算是事故裏受損最嚴重的,所幸我坐在後座逃過一死,沒有人告訴我我媽的情況,隻有後來交警大隊的一句當場死亡,而我爸在icu躺了將近一個月不見清醒機能每況愈下,我也不知是幸還是不幸,斷了一根肋骨,右腿也有局部的骨裂,頭皮被車上的擺件劃開一道口子,不得不把那一塊的頭發剃光封了八針,我想應該就那麼些傷了吧。
躺在床上的日子我無時不刻不在想事發的情景,可那一霎那的記憶又是那麼可怕,一種近乎於恐怖的無助感是我不得不停下回憶,然後又是忍不住的開始回憶停下回憶停下,有趣的是那些觸目驚心的瞬間你妄圖去回憶的更多,細節就會那麼在不經意間悄然而逝,當你意識到,更賣力的去追求,留下的隻要失落。我不清楚自己出於什麼目的要去一遍遍去想這不堪回首的記憶,當然我也想過今後該怎麼辦,icu的花銷遠遠超乎了我這個還未涉世的毛頭小子,如果爸照這個情況發展下去我是不是就徹徹底底的成了無依無靠的孤兒,我哭過,但並不多,我是說真的,我想我是沒心沒肺吧,內心的麻木遠大於了去傷心難過。
在那些昏暗的日子裏,是真的昏暗,在這裏,在這個季節,鉛灰色的雲嚴嚴實實的把日光隔絕了起來,而我,吃飯,康複訓練,展開回憶,開始憂慮,然後吃飯,訓練,回憶,憂慮,吃飯……,對了,這期間也有不少人來看望過,有我爸的那些朋友,合作夥伴諸如這類吧,無外乎提著點水果拿這點花,站在隔離窗前張望兩眼,搖搖頭歎了歎氣,然後再來到我這邊一個接一個報上名諱“我是你張叔啊,來看看你們”“我是你爸的好朋友啊,他都叫我李哥的”“我是……”人都快不在了你們報的這些名有意義嘛,給誰看?也有幾個會私下給我塞點錢,囑咐我幾句人生的大道理,告訴我有什麼困難就讓我去找他,我不知我怎麼會這樣,開始排斥每個人,延誤他們做作的行徑,盡管其中不乏真誠相待,但我還是不受控製的表現出排斥和嗤之以鼻。雖然不明顯又怎麼逃得過這些老油條的眼睛,又是搖頭歎氣走出了病房。
站在窗口看著這幫人遠去,一路勾肩搭背有說有笑“我跟你講哦,老趙以前哦省……”,這臉變得也特麼是快呀,嗬,也難怪總是說君子之交淡如水。
“傻小子,別看了,越看越鬧心的……”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