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一別經年(3)(1 / 3)

言珞看著她漫不經心地吐出煙圈,看著晚風把煙圈次第吹散,心中有疼惜劃過。車門一直開著,他在等著,等著她抽完煙,然後下了很大決心似的鑽進車來。

帶我去隨便一個地方吧,我不想回家。羅憶疲憊地靠在坐椅上,眯著眼睛說。真的很累了,如果放縱暫時可以忘掉一切,這個酷似言琪的男人何嚐不是最好的選擇?

車在夜風中滑行,有風從車窗溜進來,吹在身上,似一雙溫柔的手在撫摸。羅憶恍惚欲睡。曾經的許多個夜晚,羅憶就是在言琪溫柔的撫摸中沉沉地睡去,然後從晨光中醒來,看著枕邊的言琪酣睡的臉,遙想天荒地老。

言珞不說話,專注地開車。這個女子居然在他這個陌生人的車裏安然地睡著了!他該帶她去哪裏?

稍加猶豫,他還是把她帶進了自己的家門。四年了,自從妻子車禍身亡後,他已有四年沒有帶陌生女子回家。尋歡作樂有過,但那種歡場女子,不配進他的家門。羅憶不同。他是言琪的女人。

C

羅憶一間一間地來回仗量著言珞的房子。一個單身男人,獨自住一幢三層共十二間房的別墅,每間房都整潔堂皇得沒有一絲煙火味,人,怎麼可以侈奢成這樣?

她想起自己的家,一室一廳,和母親常年擠在一個臥室,夏天熱出一身的痱子,冬天凍出一腳的凍瘡。就這樣,老天還嫌不夠刻薄,硬是要弄一身的毛病給飽經滄桑的母親。不然,她羅憶用得著讀到大二便休學,憑著美貌與歌喉夜夜跑場子麼?

是的,言琪說得對,門第之間的距離太遙遠,愛情怎能跳過世俗,輕易跨越?可是言琪你別忘了,隻要我羅憶願意,隨時可以手攀富貴!羅憶望著言珞寬大的雙人床冷笑,笑出了隱藏許久的淚水。

言絡從公司回來時,餐廳裏已經擺好了四菜一湯,樣樣色香味俱全。這個家,事隔四年,終於有了第一縷人間煙火。看著隨意挽著長發,光腿穿著他的寬大T恤在餐廳與廚房之間不停忙碌的羅憶,言珞突然有說不出來的放鬆。

不要這麼感動,隻是想報答你昨晚的收留之恩和君子之範。羅憶淡淡地說,並熟練地從酒櫃裏取出一瓶陳年幹紅,倒入早準備好的高腳杯裏。

把盞無言。直到一瓶紅酒見底,不勝酒力的羅憶方才淚流滿麵。言琪。言琪。她對著言珞輕喚,眼神迷離淒楚。

言琪,我們說好了的,要老到走不動時,相擁在窗前看星星。言琪,你怎麼可以輕易丟棄曾鄭重許下的諾言?羅憶趴在餐桌上喃喃自語。

言珞覺得自己的心軟得快要滴出水來。他控製不住自己,伸手撫摸羅憶淩亂的長發,一絲一絲地,如同撫摸世上最脆弱的珍寶。

不要離開我,言琪。羅憶的手溫柔地纏上來,纏得言珞的心亂成無數飛揚的羽毛。深喘一口氣,他抱起懷裏這個柔若無骨的女子,快步走進臥室。

多久沒有這樣的酣暢了?身下的羅憶水波一樣柔軟地起伏著,低呤淺唱,一次次地讓他體驗著從人間飄向雲頂的美妙旅程。他緊緊地摟著她,生怕一放手,她便如夢一般散開。

羅憶蜷在言珞懷裏,微眯著眼想,言琪,如果你看到這一幕,會作何感想?

D

以為成了言珞的女人,言琪遲早會跳出來,不痛心疾首也會暴跳如雷。可是沒有。他仿佛人間蒸發一般。一個人絕情起來,居然可以無動於衷如此,著實讓人佩服。羅憶有時甚至懷疑自己的回憶是不是出了錯,曾出現在她生命裏兩年的言琪,究竟是不是真的存在過?

同樣可恨的是,除了初相識那晚,言珞居然對言琪的一切也隻字不提。他不提,羅憶也就不問。隻要進得言家的門,不怕言琪不露頭。

言珞溫柔而略帶霸道地說,小憶,不要再去酒吧唱歌了,如果實在喜歡這一行,我幫你聯係聲樂學院,你可以再回到大學時光。相信我,我不會再讓你受苦!

或許,這樣的日子也沒什麼不好,羅憶想,除了沒有言琪,什麼都有。上學,練瑜伽,喝茶,看書,寫作,陪言珞應酬,出去旅遊。太多事情可以做,每一天都活得充實豐盈。可是,沒有言琪,縱使全世界都攬在懷裏,又有什麼意思呢?

再沒有意思,生活也還得繼續。誰說過的,隻要堅持,上帝總會給你驚喜。

羅憶的等來的驚喜就是,言絡深情款款的求婚。

他說,小憶,我們彼此都有過去,但那已是過去,如果不能遺忘,讓我們選擇珍藏。以後,我需要你做我幸福的小女人,好嗎?

當然好。羅憶在心裏微笑著說,三個月來,我要的不就是這句話麼?可是,真正聽到這句話後,為什麼心裏隻有洶湧的苦澀呢?隻有在想到婚禮上有可能看到言琪那張氣急敗壞的臉時,她才興奮起來,對著言珞滿懷期待的眼展開笑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