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詩雲: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裏孤墳,無處話淒涼。這世間他做地最有模有樣的事情卻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下作了糊塗的定義。一道奏折,等來的不是去迎回自己將要過門的妻子,而是心痛地看著自個兒的女人去往另一個國度,並且要做的那事兒還不是九牛一毛那般簡單,是要豁出命的大事。很多事情的結局都很順理成章,他盼了那麼多重聚的畫麵,卻總是沒有預料等來的隻是一座雜草遍布的孤墳,還冷清地隻能聽見烏鴉的叫聲。
他楚毅,堂堂楚國三公子,竟懷抱一壇女兒紅,呆坐在一沒有立碑的墳墓旁醉生夢死。這若被江湖中的說書先生撿回去,堪堪是一個傳奇。
脖子伸長點,再往不遠處白楊樹下看。那兒一雙嵌入墳墓的自哀自憐的眼眸則更稱得上稀罕。偷窺之人便是楚邑花街柳巷稱讚的楚國之神楚祈。倘若這個畫麵再被說書先生撿了去,堪堪又會有另一個傳奇。
他和他的二哥楚祈同時於丞相秦穆府邸和那女子秦斯靈相識,也在同一時遞上一奏折請求楚國先皇賜婚。按道理來說,他挑的時日也忒快了些。畢竟他自個兒的父皇暗地裏同意了那一樁門當戶對的婚事。要說這運氣不佳的,還得算他的二哥楚祈,心動的時候也不對那女子表白,想入非非之時,擬好一張奏折還杳無音訊。興奮之餘又突然得知自個的女人被老子送到了遠隔千裏的大齊當細作。
雖然任何一個正常的人遇到這種悲催的事,都會找出自個兒的情敵,痛痛快快地幹一場。可他楚毅最終都沒和情敵鬥過一次。並非那楚祈是他尊敬的二哥,而是他覺得過錯並不單單隻由他二哥楚祈來受。的確,他是一個極其公私分明的人,遞上求婚奏折的時候,他們等到的是一個下場,都與心愛的女子分離。不管誰先來後到,畢竟同是可憐人。
他在那女子離開後,就查過事情的真相。自己的奏折正要呈上金鑾殿時,恰好另一張奏折正火急火燎地傳來。他推斷,呈上奏折的就隻有他二哥楚祈了。不過,他不怨楚祈,隻恨自個終究與那女子擦肩而過,擦地連一丁點的愛恨糾纏都沒有了。女子走後的日子,他懂得了一日不見,如隔三秋的悵惘。女子死後的日子他又懂得了男人和女人之間的情感碰上陰陽相隔該有的黴運!最後他醉倒墳墓又懂得了原來躺在墳墓裏的人並不算最倒黴的,困在外麵花花世界不能歇息的人才是最最痛苦的。至少他因為那秦斯靈,不敢再愛了,又至少他精明一世的二哥因為那秦斯靈,惆悵滿懷了。掐指一算,也有和他自個兒那麼渾渾噩噩的。
那扯不清的記憶是從什麼時候稀裏糊塗地飄進腦海的呢……
楚國先皇,他的老子在把那女子派去齊國之後,又心懷鬼胎地幫他拉了一道紅線。據傳聞來說,大齊那位名喚齊雨泠的公主真真一個傾城傾國的大美人。隻因想要齊楚兩個大國安定下來,繁衍生息。這便來了個齊楚聯姻。當然了,這是聖旨,他無法抵抗,更沒有理由拒絕。從去過大齊的二哥楚祈那裏也探聽到那公主傾城容貌絕非道聽途說。所以難免那花花腸子不動它一動,就算沒有什麼愛情,娶到自個兒的府邸拿來日日瞻仰倒也是一件頗有樂趣的事情。還有可能從此公主身上摸索到他愛著的女人秦斯靈的幾絲影子,聊以慰藉。
可是,真當那大齊公主齊雨泠到的時候,他才傻了眼。的確,貌子相當不錯,比二哥畫過的那幅丹青還要養眼地多。但性子就別提有多麼古怪了。他手下那麼多人隻告地作為主子的他關於那齊雨泠一件微不可查的私事,聽說和大齊二公子齊天傲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當時他不僅派手下再探,還自個兒出動出擊了一回。某一晚下著傾盆大雨,他氣勢洶洶地跑去秋緹院觀看那位如花似玉的公主。他去時,門虛掩著,抬腿而進,便見著那大齊公主在那出神地傷懷,說不出有幾千煩惱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