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幸福就是一直有你
長這麼大，和他在一起的這段日子，是我最甜蜜的一段時光。
我也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隻覺得仿佛獨自一人在黑暗裏行走了好久好久，心裏充滿絕望和彷徨。
就這樣不知道過了多久，我終於從渾渾噩噩的夢裏掙紮了出來。
沒有想到的是，再次醒來的時候我已經是在醫院。
費力地睜開眼睛，我看到此時病床邊坐著的人，竟然是顧銘！
他怎麼會在這兒呢？
我別過頭看著窗外，外麵已經是一片陽光明媚，太陽光從窗外滿溢進病房裏，照得病房裏暖暖的。
我蹙著眉，最後的記憶停留在了酒吧裏一片狼藉而混亂的場麵上，昨晚的記憶開始慢慢複蘇，我竟然昏迷了一個晚上，我隻記得路曉歡在打架……其他的已經記不得了。
我將視線重新投射到顧銘的臉龐上，此刻他正坐在病床旁邊的椅子上，輕輕地趴在桌子上睡熟了，看來他應該是在這裏守了我一個晚上，想到這裏，我心裏忍不住地一陣感動。
我看著他，他長長的睫毛輕輕地覆蓋在眼瞼上，就像是一個睡著了的天使，他的臉色蒼白，看上去有些憔悴虛弱。
我輕輕地移動了下身子，害怕不小心吵醒了他，可是沒想到這麼細微的一個動作，他居然張開了眼睛。
他醒了，睜開惺忪的睡眼望著我，見我已經蘇醒過來了，那一瞬，他的眼睛裏滿溢著的都是驚喜和興奮：“你終於醒過來了。”他望著我，嘴角上揚。
“嗯。”我輕輕地應了一聲，歪著頭端詳了他好久，他的頭發因為趴在桌子上睡覺，變得有些淩亂，看上去有些好笑，我不由地“撲哧”笑出聲。
他有些弄不清楚狀況，懵懂地望著我。
為了照顧我，他就這樣窩在椅子上睡了一夜，想到這裏我心裏有些抱歉，很是過意不去，急忙收斂笑意，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他說：“你一夜都沒有睡好吧？”
他皺著眉，似笑非笑地看著我說：“那你覺得我這個姿勢睡覺，有睡好的可能嗎？”
“謝謝你照顧我。”我輕輕地開口道謝。
他擺了擺手，看上去滿是溫柔的樣子，隨後說：“你現在覺得好些了嗎？”
我緩緩地點了點頭，想起昨晚發生的一幕幕，說：“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昨天忽然就暈倒了，我……”
還沒說完，他便輕輕地打斷了我的話：“沒關係的，不用擔心，醫生說你暈倒是因為最近太勞累了，又加上情緒激動，才會昏迷，沒什麼大礙的。你媽媽那邊我也已經打電話通知過她了，告訴她是店裏集體活動，你晚上會在女同事那邊過夜，你回去不要穿幫就好。”他柔聲地安慰著我。
“可是……”我詫異地望著他，“你是怎麼知道我昏迷的呢？還有你，你不是應該在咖啡店裏嗎？”
“哦，昨晚我看你慌慌張張從咖啡店跑出去，心裏有點不放心，就一路跟著你去了酒吧，我趕到的時候，看到你躺在地上，周圍還一片混亂。我就立刻送你到醫院了。你昨晚……到底遇到什麼事了？”他擔心地問我。
原來是這樣，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這樣說，我的心裏覺得暖暖的。我甚至有幾分慶幸，每次自己需要幫助的時候，他都會在我的身邊適時地出現。
我搖頭：“沒什麼事，我朋友喝醉和別人發生了一點小摩擦而已。”
“真的嗎？不過你現在沒事了就好。”
一時間病房裏變得靜悄悄的，隻有牆上時鍾行走時發出的滴滴答答的聲音。
此時，我和他離得那樣近，甚至連他均勻的呼吸聲都是那麼的清晰，這一刻不知為什麼，我突然覺得他不再是那個高不可攀的童話中的王子，他隻是顧銘，溫柔的顧銘，我們的距離好像真的近了那麼一些，好像我倆之間有些什麼東西，在無形中悄悄地發生了改變。
“我住院了，那曉歡呢？”
顧銘想了想說：“當時一心想帶你到醫院，沒有注意。不過你昏迷的時候她沒有來過。”
我點點頭，心裏有些難過。
“她應該晚點兒會過來看你，她昨晚一定嚇壞了。”他安慰我說。
我看著他，突然想到上次他住院時的不告而別，這件事一直讓我覺得疑惑，卻總是沒有合適的機會問他原因。
我低下頭想了想，就將視線再次地投射到他的臉龐上，我說：“顧銘，能問你一件事嗎？”
他顯然並不習慣我這樣的鄭重，歪著頭詫異地看著我，卻依舊是點了點頭。
“其實……其實我想問的是，上次在醫院裏，我們不是說好了，我第二天去看你嗎？你怎麼就不告而別了呢？這算不算是不守信用放我鴿子呢？”
“上次住院……”他默默地重複著我的話，然後壞壞地朝著我笑，他說，“衛語墨，你說的上次住院，是說你要對我負責任那次嗎？”
我臉上一紅，當初不經意的一句玩笑話，沒想到他竟然一直地記到了今天。
我輕輕白了他一眼，我說：“對，就是我把你打暈那次，也是僅有的把你打暈的那次啊，難道說，顧少爺，你曾經被不止一個女生打暈過嗎？因此才變得這麼健忘。”
他突然笑起來：“衛語墨你真是個牙尖嘴利的姑娘，你說那次啊，那次是因為我讓郝昕盈來送錢，當天你們不是還遇見她了嗎？後來……後來我沒想到她卻告訴了我父母我住院的事情，於是第二天我便被迫遷往了私立醫院住院，因為走得太急，又沒有你的聯係方式，所以就沒和你打招呼。”
原來是這樣，我恍然大悟，嘴裏忍不住說道：“看來那個叫郝昕盈的大美女，還真是擅長打小報告。”
顧銘一愣，隨即又說道：“我想她也是為我的健康擔心，所以才會告訴我媽媽的吧……”
頓了頓，他又笑著看著我，半開玩笑半認真地說：“不管怎麼說，最後我不還是努力尋找到你了嗎，衛語墨，我可還記得你說過要對我負責呢，你可不能賴賬啊！”
我有點羞澀，臉上一紅。嘴上卻不饒人，我說：“我這不是天天去你顧少爺的店裏為你打工還債嗎？你還要我怎麼對你負責啊！總不能讓我以身相許吧？”
他看著我，突然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我的頭發，輕輕地說了聲：“小傻瓜。”
這個動作著實有些曖昧，我剛剛有些口沒遮攔，話沒過腦子便說了出口，此時我的臉騰地一下就變得更紅了，我抓起被子，不漏聲色地往臉上拽了拽，借此掩蓋自己此時內心的洶湧澎湃，他似乎也覺得有些尷尬，因此很快地拿開了自己的手，別開臉看向窗外不再看我。
病房裏突然又變得靜悄悄的。
我想到顧銘陪了我這麼久，有些愧疚地說：“顧銘，謝謝你，謝謝你一直幫我，也謝謝你現在能陪在我身邊。”
“別太感謝我，我可是有私心的，如果你的身體不趕快好起來上班的話，怎麼可能賺到錢還給我？再說了，不是有句話說：這年頭欠債的是大爺嗎？我怕大爺您不還我錢，所以我一定要保護好你，讓你天天健健康康地去上班。”他笑著回我。
“萬惡的債主！”我反駁他說。
“終於看到你笑了，我這個萬惡的債主做得也算有點兒成就。如果你再不笑的話，估計我下次到咖啡店，老板就會對我說：‘看你找來的人，連個笑容都沒有，顧客都被她嚇走了，你要賠償我。’如果真是這樣，我會到你家門口哭的。”他俏皮地說。
“你又不知道我家在哪兒。”我撇嘴。
“我能找到你的學校當然就能找到你家，我可是偵探‘顧爾摩斯’。”
“噗——”
正當我和顧銘說笑時，病房的門從外麵推開了，我詫異地轉過頭，朝著門口望過去，看清楚站在門口的那個人後，我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
因為我看到，此時站在病房門口的，正是一臉凝重的沈嘉一。
他沉默地站在病房門口盯著我看，看上去欲言又止的樣子。
我知道他一定是有話想要對我說，果然，他沉默地站在病房門口一會兒，便朝著我走了過來。
我抿著嘴唇看著他，也沒有說話。
病房裏靜悄悄的，顧銘站起身來，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站在病床前的沈嘉一，轉過了身，走了出去。
病房裏隻剩下我和沈嘉一兩個人了，我覺得空氣寧靜得讓人有些窒息，索性別開臉去，避開他灼灼的目光。
他頓了頓，低低的聲音喊我的名字：“語墨……”
我不說話，也不應他的話。
“語墨，你的身體還好嗎？”他的聲音裏有著掩飾不住的關切。
我依舊冷冷地，沉默著不說話，心裏卻覺得特別難過，我以為我隻要和他劃清界限、涇渭分明，他最終會放棄對我的感情去喜歡路曉歡的，可是此時他這副樣子，事情顯然在我的意料之外，我心裏有些著急，又有些沮喪。
突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不知道為什麼，我、沈嘉一、路曉歡，我們三個人之間會突然變成今天這樣，明明說好要做一輩子的好朋友的，可是卻走到了今天這一步，可是好像隻是突然一下，我們之間所有的一切就全都改變了。
我扭過頭，緊緊地咬著嘴唇不說話。
盡管我一直靜默著沒有理睬他，可是沈嘉一依舊執著地站在那兒，沉默地看著我。
少頃，我轉過頭，對他說：“沈嘉一，你走吧。”
“語墨！”他的情緒突然變得激動起來，頓了頓，說，“我來看你，就是想看看你的傷口好些了沒有，我很擔心你。”
我轉過頭看向他，此時他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我看，我默默地歎了口氣，說：“沈嘉一，對不起……”頓了頓，我一字一頓地繼續說道，“可是不管怎麼樣，我和你之間隻是朋友，也隻能是朋友，請你好好地珍惜身邊的人，或許那才是屬於你的幸福，有些珍貴的東西，或許正是因為離得太近了，才變成了一個盲點。”
“語墨，我……”他看著我，眼睛裏麵的光芒一瞬間就暗淡了下去，他沒有說下去，隻是沉默地低下了頭，“我們兩個人之間，真的沒有一絲的可能嗎？”他還是不甘心，執著地問我。
我堅定地搖了搖頭：“對不起，可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在感情上給予你相同的回應。”
我的話音未落，他的眼睛裏便寫滿了沉甸甸的失落和難過，那種悲傷的情緒似乎滲透到了空氣中的每一個分子之中，連周圍的空氣都沾染上了這大片的哀傷。
他默默地點了點頭，用關切的語氣對我說：“語墨，我先走了，你要注意休息，好好地養好身體，早點好起來。”
“好。”我輕輕地應了一聲，別開臉不再忍心看向他。
他似乎是站在原地看了我一會兒，然後便決絕地黯然離開，我抬起頭望過去，隻覺得那孤單的背影落寞而哀傷。
那種哀傷讓我的心裏泛起一陣難以回避的難過。
我將視線投向窗外明晃晃的天空。
遠處，碧空如洗。
這樣的好天氣卻依舊沒能挽救我糟糕的壞心情，我默默地望著窗外想著心事，想著沈嘉一剛才悲傷的樣子，想著酒吧裏的路曉歡傷心欲絕的模樣，心裏又是一陣難過，想著想著，眼圈不自覺地開始泛紅。
我想心事有些入了神，甚至沒有察覺顧銘是什麼時候重新走進病房，站在我身邊的。
我轉過頭的時候，他已經安靜地站在那兒了，如同一尊俊美的雕像，此時他正用若有所思的眼神看著我。
我有些難為情，用手輕輕擦了擦臉頰上的淚珠，故意扯出了一個牽強的笑容來，我說：“剛剛眼睛有些難受……”
他溫柔地朝著我笑：“衛語墨，你現在是個病人，要注意休息知道嗎？不要再想多餘的事情好嗎？”他的語氣裏有著嗔怒的味道，表情看上去有些刻意的嚴肅。
不知道為什麼，他的這句話卻讓我再也抑製不住內心的悲傷，我看著他，嘴一抿，眼淚便啪嗒啪嗒地順著臉頰落了下來。
見到我流淚，顧銘顯然有些慌了手腳，他不知所措地看著我：“衛語墨，你怎麼了？你怎麼哭了呢？發生了什麼事嗎？”
他溫柔而充滿關心的話語惹得我心裏更加難過起來。我不說話，隻是一個勁兒地掉眼淚。
他伸出手，用修長的手指輕輕地幫我擦拭臉上的淚水：“好了好了，不要哭了。”
“可是我的心還是覺得好疼。”我哽咽著聲音，無助地看著他，頓了頓，我幽幽地說，“要是我自己不曾存在就好了，這樣就不會傷害到我最好的兩個朋友，也不會惹得沈嘉一那麼頹廢，路曉歡那麼難過……”
我說著說著，心裏更加覺得難過。
“衛語墨，這並不是你的錯，你不需為這些事情負任何責任，知道嗎？”他輕聲細語地安慰著我，下一秒，讓我沒有想到的是，他竟然伸出了雙手，輕輕地將我抱在了懷裏。
他的懷抱是那麼溫暖而寬厚，讓人覺得安全極了，對這種擁抱，我心裏竟然多了幾分貪戀的情緒。
我不自禁地將頭輕輕地靠在他厚實的肩膀上，輕輕地閉上雙眸，隻覺得心裏是那麼的寧靜而踏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