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6章 老房東(2 / 2)

我三步並作兩步向大門口走去,一開大門,啊,溶溶月色下,大娘手握一根木棍,一動也不動站在門外,像一尊大理石的塑像,隻有零亂的灰白的頭發在冷風裏飄動。我明白了,好大娘,你是為工作隊,為窮人的翻身解放站崗啊!我一步搶上前去,喊了聲:“大娘”喉嚨像被什麼哽住了,眼淚撲簌簌地從臉腮上滾落下來······

“老高,到家了,看看,變化大不大?”大娘一聲喊,打斷了我的思路。果然來到門口了。大娘住著三間半新的草屋,屋頂剛苫過。進屋就是桌椅箱櫃,放得井井有條。這時一個四五歲的男孩,撲到田大娘懷裏,嫩聲嫩氣地叫道:“奶奶!”田大娘拉住他說:“快喊高伯伯!”

孩子認生,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直盯著我,漲紅了臉,沒說出一句話來。

大娘掣著他的手走進屋去,邊走邊說:“認啥生哩,平日奶奶怎麼告訴你的?這就是照片上的高伯伯。”

堂屋正中掛著毛主席像,像下有一個鏡框,鑲著好些照片。其中一張是我分別時贈給大娘的。隻是年代久了,相片有些發黃。

大娘指著一張雙人照片向我介紹:“這是俺那二小子栓柱,你走時他才這麼高,如今在部隊裏當營長啦。這是俺媳婦,在紡織廠工作,兩口子成年累月不著家,光叫這小孫孫陪伴俺。”

坐下後,我向大娘啦起這些年在省城工作的情況,也講了自己思想的變化,請求大娘多幫助。

大娘說:“能認識就好,往後加把勁吧!跟著毛主席幹革命的日子還長著哪!要好好讀他老人家的書,保持老八路的作風。”

啦著啦著,見時候不早了,大娘忙著要做午飯。我說:“大娘,你就給我做一頓憶苦飯吧!”

大娘說:“好!有這個想頭就算是有心人嗬!”

住了一會兒,大娘端上一鍋菜團子,我和他的小孫孫一邊吃,一邊聽大娘再一次講她老伴被地主潘老財害死的經過。我的眼裏又一次湧滿了淚水。大爺的死我是知道的,鬥地主的時候,大娘還上台控訴過,不過今天聽起來,仍覺得真切感人。

剛吃罷飯,門外闖進一位中等個兒的老大爺,喊道:“老嫂子啊!早上公社來電話,說是縣裏頭高書記要來,咋還沒到啊?”等進屋一看見我,高興地說,“咦,這不是老高嗎?咋有空回鄉裏來看看?”

我認出來了,他叫劉月新,也是當年的‘‘老農會”。

田大娘說:“你猜縣委書記是誰?就是老高!他早來了半天啦!”這一說,劉大爺更高興了:“噢,鬧了半天就是你老高啊!老高,這些年大夥時常念叨你!”

我激動地拉著劉大爺粗糙的大手,把他按到板発上。劉大爺剛落坐,田大娘就說:“大兄弟啊,高書記管全縣,來一次不易,又是多年不見,我去吆喝當年的‘老農會’都來見一見,要了解啥情況,咱可以先報個信兒······”說完,她抬腿便往外走。

劉大爺霍地站起來說:“還是俺去吧!你腳步慢。”

不過一袋煙的工夫,劉大爺就領來了兩個人。一個是張大伯,一個是李大嫂。二十多年不見,都成了老人了。但一個個精神矍鑠,不減當年。老同誌見麵,親熱極了。這時田大娘才向我介紹:劉大爺是大隊支書,張大伯是副大隊長,大隊長是個年輕人,她自己呢,是貧協主任。

聽完大娘他們介紹完大隊的情況,我的心情愈發激動不安。這些“老農會”保持了當年那股勁,緊緊跟定毛主席,走大寨道路,使苦堿灘變成了金銀灘。過去顆粒無收的堿地,長出了金黃的稻穀和銀白的棉花。如今又以當年鬧土改的勁頭,為徹底改變鹽堿澇法,建設社會主義新農村而日夜奮戰。二十多年來,我們的貧下中農啊,艱苦奮鬥的勁頭沒有變,前進的步伐沒有減。他們雖然年歲大了,可是革命誌氣不減當年。比比他們,想想自己,覺得自己做得太差了。

田大娘像猜透了我的心思,一板一眼地對我說:“老高啊!別忘了毛主席說的,要保持戰爭時期那股勁,保住土改時候那股子熱勁!”

大娘啊,你說得對,這股子勁,就是跟毛主席幹革命的勁,就是艱苦奮鬥,艱苦創業的勁,就是無產階級的革命精神。這是我們革命者的政治本色,一時一刻也丟不得啊!談了好久,支書劉大爺問我:“老高,到大隊接待室去住吧!” .

我毫不猶豫地推辭道:“不!田大娘是我的老房東了,我還是住在田大娘家裏!”

根據老房東田大娘及“老農會”們的啟示,我著手寫了下鄉後第一份調查報告,向縣委會提議,要求全縣學大寨工作隊像當年搞土改一樣,發揚土改時期那種拚勁,帶領全縣七十萬人民向大寨縣進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