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3章 花自有魂水有魄——評沈培藝舞劇作品《夢裏落花》(1)(2 / 2)

二、關於沈培藝

認識沈培藝已經十幾年了。由而認識了她的丈夫、她的父親、母親、她的妹妹、她的全家及某些朋友。

培藝的父母都是教育工作者。父親是廣東美術學院油畫係教授,熱愛油畫藝術就像沈培藝熱愛舞蹈藝術一樣——愛到地老天荒也情有獨鍾。

但是說起來,十幾年中我與沈培藝所交談過的話,加起來還不如與她的父母交談過的多。因為有一個時期,她退休了的父母客居北京,偏巧與我住在同一幢樓裏。

欣賞油畫對我是另一種精神享受。於是某幾個晚上,在她父親的畫室裏,我成為她的父母親所招待的客人。

我覺得沈培藝無疑是遺傳了她父親的一種性格基因的——那就是真誠和內向。

除了談到油畫或與油畫相關的話題,培藝的父親差不多是一個寧願傾聽的人。相比而言,她的母親倒是更喜歡聊點兒別的。

除了談到舞蹈或與舞蹈相關的話題,我所認識的沈培藝也差不多是一個寧願傾聽的人。相比而言,她的妹妹倒是更喜歡聊點兒別的。

但沈培藝卻絕不是一個拙於表達見解的人,正如她的父親也不是那樣的人。

沈培藝具有一等的表達見解的能力。隻不過體現在語言方麵,最高得5分。而若體現在文字方麵,則至少得9分——10分為滿分的話,以我的標準來給分的話。

有一位油畫家父親的女兒,一不小心就會變成一個完美主義者。而完美主義者們的另一種稱謂乃是——“容易和自己過不去的人”。誰一旦已經變成一個“完美主義者”了,想要不那樣反而是別扭的,並且比變成那樣了更不容易。我想“完美”的意識,肯定也左右了她的語言表達習慣。情形每是這樣的——當她要對某一話題參與看法時,便開始在頭腦之中認認真真地組織句子,為求將自己的看法表達準確。這時的她,便陷入了片刻的沉思。而當她終於認為值得將自己的看法也表達一下,那話題已經轉移了……

有幾次,我和她以及她的親人朋友們相聚,以小說家的眼觀察到了那麼一種印象。那時的她便獨自微微一笑——也許初識她的人會以為她未免太過矜持,其實那是某些“完美主義者”在社交場合頗令人同情的一麵。她的獨自微笑是自嘲。

一個“完美主義者”,在家庭觀念方麵不可能不是責任第一的。我間接所得的印象,組合為一位賢妻良母式的沈培藝。

一個“完美主義者”,在藝術見解方麵不可能不是唯美傾向的;對於舞蹈家尤其會這樣。我直接所得的印象,組合為一個“為美的舞蹈藝術而藝術”的沈培藝。

詩是可以不唯美的。

故在詩的領域,不但出現《惡之華》,還有《嚎叫》現象。

畫也是可以不美的。

故在畫的領域,有“野獸派”。

小說、戲劇、電影電視劇,亦可以從內容到思想都是所謂“審醜”的。

但舞蹈卻不可以是醜的。

醜是舞蹈家絕對不能原諒的褻瀆舞蹈現象。

連不美也不可以。

美是舞蹈這一門藝術的不動搖信仰。

也是人類從古至今愛舞蹈藝術的堅定理由。

舞蹈藝術、古典詩詞、西方現代美學思想、藝術與人文情懷的關係——這四方麵構成了沈培藝的“藝術人生”的維度。也是我和她之間不多幾次單獨交談的話題維度,並且通常是在電話裏。

幾乎隻有在這樣的時候,她的話語表達才是睿智的、活躍的。即使如此,與她文字表達所體現的才情相比,還是顯然不如的。

世界上幾乎所有的“完美主義者”在力求完美地表達見解時,差不多都會首選文字。

這是大多數“完美主義者”話都不多的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