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4章 花自有魂水有魄——評沈培藝舞劇作品《夢裏落花》(2)(1 / 2)

她將《夢裏落花》的舞劇構思文字稿給我看後,曾在電話裏征求我的意見。意見我這個門外漢自然是提了幾條的,但我特別鄭重地告訴她,我對“替你寫出這樣一份構思文字稿的人,表達我的敬意,因為那個人的文字功底實在令我刮目相看。用詞精準,優美有詩意……”

她在電話那端笑道:“別誇了,是我自己寫的。”

我不禁脫口問出一句是:“真的?”

她反問:“真有你感覺的那麼好啊?”

聽得出她有幾分得意。

放下電話,我頭腦中隨之產生了一個與她有關的概念——“文字沈培藝”。

說到底,舞蹈起初僅僅是“情緒的藝術”。古代舞蹈家當然不會久甘於此,耽於此,於是舞劇誕生。但早期舞劇,仍隻不過是擴大了,再擴大的“情緒藝術”的“場”。即曰“劇”,總是要載些思想的。然僅靠古典舞蹈“語彙”演繹思想已是舞蹈家們力不從心之事,他們的努力往往功虧一簣——於是現代舞蹈產生。

現代舞蹈豐富並刷新了古典舞蹈之“語彙”,使古老的舞蹈藝術“鳳凰涅槃”。

中國古典舞蹈之“語彙”尤為局限,因為它更主要體現在“舞”字上,故有“長袖善舞”一詞。在中國古代,對於女子,“蹈”是不雅的,甚而有傷風化的。中國舞蹈、舞劇的“鳳凰涅槃”(這是主要指漢族舞蹈、舞劇)自八十年代以後才真正開始。盡管此前的舞劇“樣板戲”已不得不吸收現代舞蹈“語彙”,但“樣板”卻證明了尚未普遍。

沈培藝的舞蹈藝術觀念是積極進取的。

她之熱愛中國古典詩詞,一如她之熱愛舞蹈藝術。那麼,她一直希望能自編、自導、自演的一台舞劇,則就不可能不是詩性的舞劇了。在戲劇性和詩性之間,她對詩性更為執著。一台詩性舞劇——這是她給她的舞劇既定的氣質。

而這一氣質,在她看來,乃是一種品質。

一種在中國許多藝術門類中皆已日漸稀缺的品質。

這不啻是一種挑戰。

她的決定本身具有“行為藝術”的意味。

她明白此點……

三、關於李清照

唐詩璀璨,名士大家眾多。然五言七言久之,未免審美疲勞。故至宋,詞代詩風,又成氣象。長短句式,冠以詞牌,詠物言情明誌,更為自由練達,且更適於吟對唱和。

唐詩也罷,宋詞也罷,高者中令男人自歎弗如的女子亦不少。如魚玄機、薛濤、李冶、劉采春、朱淑真(或貞)、李清照……

這些女詩人女詞人,皆容顏麗好,才華橫溢,譽滿一時。而她們的命運,卻大抵是令人唏噓的。男人們靠了詩名詞名,可入仕途。她們詩詞歌賦方麵的才華,卻隻不過能給她們帶來浮光掠影般的短暫歡悅。到頭來或如花驟敗,或晚境淒涼淒苦。

魚玄機因情妒而虐死侍女,一失足成千古恨。一說被處以死刑,一說最終還是被保釋了。不論哪一種結果,總歸是可悲可歎的。

薛濤因身份是“官妓”而居然得罪了官員,一度曾被發配往新疆一帶淪為“隨營妓”,那差不多便是軍營裏的“慰安婦”了。

李冶應詔入宮後,因卷入了政治事件,被唐德宗下令“亂棒撲殺”。

劉采春的命運沒那麼悲慘,卻也好不到哪去。青春貌美時為了生存不得不賣唱“走穴”,後來嫁給了一名小官吏,卻又因“缺少共同語言”而離異……

在以上四位唐代才女中,魚玄機和李冶的名字是絕對不可以出現在正規詩書中的。她們的名字及詩也收入了《全唐詩》,還是到了清朝,由外族統治者恩準的事……

與唐代的她們比起來,宋代的李清照的命運,雖也有坎坷不幸,卻終歸算是遠離了悲慘的了。

若僅從“劇”的角度而言,魚玄機、李冶的命運倒似乎更值得再現。其次是薛濤。再其次才應考慮李清照。

然舞劇雖亦為“劇”,劇情反而應回避複雜。因為舞劇的藝術特征首先是舞,劇情是為舞服務的。複雜的劇情元素,必將在很大程度上“對衝”了觀眾對舞的欣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