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62章(2 / 2)

王幼剛說,你以為這樣說我就不要你的命?

傅立鬆說,我等夠了。還不快動手?傅立鬆朝王幼剛張開了嘴巴,露出牙齒,喉嚨深處傳啞聲,你看看這裏邊軟的還在,硬的還在。

傅立鬆撲上前一口咬住了王幼剛手中的槍管。

王幼剛憤怒了,吼,你鬆口。

傅立鬆咬著槍管,像獅子一樣猛搖頭。

槍響了,子彈從傅立鬆的頭後飛出來,傅立鬆撲倒在地。

夫人慘叫一聲,撞牆而死。

這時候天亮了。王幼剛不敢停留,領著他的一個團帶著沒收的金銀,整隊向紅安天台山方向集結。天台山山高林密是紅四方麵軍西越平漢鐵**作戰略轉移的集結地。

傅立鬆的屍體仰麵朝天就放在傅興垸垸城的城樓上,肚子上挖了一個洞,洞裏放了一根棉紗搓成的撚子,點燃了,吸著油嗞嗞響。

這是鄂東對付惡人的一種刑法,叫做點天燈。

六十六

紅四方麵軍各部在天台山腳會合了,準備離開開辟十年的鄂豫皖根據地,西越平漢鐵**,實出重圍。浩蕩的隊伍裏,王幼剛與兩個妹妹王幼靄、王幼馨和傅素雲母子見麵了。為了不影響戰略轉移,就在這時候紅四方麵軍指揮部根據實際情況作出決定,命令各部輕裝簡從,將重武器就地銷毀,將重傷員和兒童盡快就地安置。

那時候紅四方麵軍在鄂豫皖邊區根據地十年,由於紅白對立,水火不容,隊伍裏許多都是家人班子,父母子女兄弟姐妹都參加了紅軍。能拿槍打仗的編入戰鬥隊伍,不能拿槍打仗的安排在醫院和軍工廠和被服廠。王幼勇在幹河犧牲後,傅素雲離開了蘇區銀行,組織安排她和兩個孩子槍生、槍響到蘇區被服廠工作。傅素雲與婦女們在蘇區被服廠給紅軍縫軍服,槍響和槍生年紀小,給軍服訂扣子。傅素雲接到指揮部孩子必須留下的命令時,槍響病得不輕,正在發燒,離不開娘的照應。傅素雲向組織上反映,她不能離開隊伍,她的孩子也不能離開隊伍。組織上指示槍響病重不能離開娘,那就帶著,但是槍生在轉移之前,必須服從組織安排盡快就地安置。

八歲的槍生就是在轉移之前離開娘的。

那是慘徹人間生離死別的場麵。

大別山的冬天隨著來了。寒霜凝地,雁陣在天。北風一陣陣吹來,寒得人打顫。南遷的雁陣,在風中一聲聲地叫,叫得人淚流滿麵。紅四方麵軍負責安置地有關領導,將山裏老百姓召來,召集在天台山腳一個小村山坡上的稻場上。山民們袖著手站在稻場的四周,紅軍的孩子們由父親和娘領著站在稻場中間。敵軍四麵圍來情況緊急,紅四方麵軍的有關的領導人給山民作簡短的動員,動員山民們為了革命勝利,為了保存革命後代,領養紅軍的孩子,宣布每個孩子給五塊大洋的領養費。

北風中四周的槍聲像炒豆子一般。

傅素雲牽著槍生混在許多人群中,跪在稻場中間。傅素雲流著眼淚對稻場周圍的山民說,好心的鄉親,收下我的孩子吧!一位鄉親看不過眼,來到傅素雲麵前,對傅素雲說,大姐,不要哭,我收你的孩子。傅素雲忙拉著槍生的手給他磕頭,傅素雲泣不成聲地問,好心人,你姓什麼?告訴我,好留個念係。那個鄉親說,大姐,人多口雜,不要問我姓什麼?我沒兒子,他就是我的兒子。旁邊的鄉親小聲對傅素雲說,大姐,他姓羅。傅素雲哭著對槍生說,去吧,孩子,從今以後,他就是你的親父親。姓羅的鄉親問傅素雲,大姐,兒姓什麼?傅素雲流著眼淚說,大哥,不要問了,兒八歲了。從此以後他就姓羅。希望你把他撫養成人。姓羅的鄉親問,大姐,你姓什麼?傅素雲說,大哥,別問了。我的兒若是長大成人會記住我姓什麼。姓羅的鄉親流著淚說,大姐,我問多了。傅素雲抱著槍生流著淚說,我的兒,記住,為了活命,從今以後父姓什麼娘姓什麼埋在心中,不要對人說。你就姓羅。你就是羅家的兒。槍生點頭說,娘,我記住。我聽你的話。傅素雲對姓羅的鄉親說,兒八歲了,生下地,睜開眼睛,跟娘受了不少苦。兒從小懂事,會做事兒。姓羅的鄉親說,大姐,你去吧。你的兒就是我的兒。我不虧待兒的。我會千方百計把他養大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