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秘密錄音”問題

毛澤東講話時,曆來不喜歡別人做筆記,更不喜歡錄音。20世紀五六十年代,毛澤東曾兩次批評錄音工作,後來被稱為“秘密錄音”問題。“文化大革命”時期,林彪、“四人幫”一夥把所謂“秘密錄音”問題炒得沸沸揚揚,並且把所謂“秘密錄音”篡改為駭人聽聞的“秘密竊聽”,不僅是強加在楊尚昆頭上的一大罪狀,還在全國範圍內株連了一大批幹部。

黨的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秘密竊聽”一案得到徹底平反。關於這個問題,在一些老同誌如王芳(時任浙江省公安廳廳長)、葉子龍(時任毛澤東秘書兼中辦機要室主任)的回憶錄裏有反映,當事人劉吉順(時任中辦機要室專職錄音員)也發表文章談自己的親身經曆。楊尚昆作為中央辦公廳主任,是這一事件最主要的當事人,他是怎樣評說所謂“秘密錄音”問題的呢?20世紀90年代,楊尚昆撰寫回憶錄,同中辦的一些老同誌共憶往事時,自然而然地說起所謂“秘密錄音”問題。

“秘密錄音”問題真相

楊尚昆說,所謂“秘密錄音”,這個問題本來很簡單,事情過去了,可以不提了。但是在“文化大革命”中把它搞得神秘化了,說是“秘密竊聽”,如此駭人聽聞,其實隻需幾句話就可以講清楚。他說:

錄音工作的建立是從1954年黨的七屆四中全會開始的。錄音的目的,開始是為了核對速記,保證會議記錄的準確性;後來隨著技術的發展,建立了錄音檔案,錄音帶成了中央檔案的一部分。

毛澤東講話曆來不喜歡人家做記錄。這在1956年蘇共二十大赫魯曉夫作關於斯大林問題的秘密報告事件發生以後,表現得更為明顯。但是毛澤東是我們黨的領袖,講話沒有記載,留不下個東西,我這個辦公廳主任不是失職嗎?50年代初,有一次我向毛澤東提出,以後不管開什麼會都應該作個記錄才好。毛澤東說那你和胡喬木兩個記一下吧。我和胡喬木也隻是簡要地記一些會上決定了的事項。過了些時候,毛澤東在一個小型會議上,看見我和胡喬木在寫什麼,就把我們手裏的小本子要過去看,說你們記這些幹什麼,以後不要記了。1956年毛澤東《論十大關係》的講話,既未錄音也無速記,後來根據幾位同誌的筆記整理的稿子,毛澤東閱後很不滿意。

為了吸取這次教訓,以後開大會,毛澤東準備講話時,我就請示他要不要擴音,他說“可以”,我再順便問是不是也錄一下音,他說“可以”,我們才安排擴音、錄音。1957年2月,毛澤東在最高國務會議上作《關於正確處理人民內部矛盾的問題》的講話,就是毛澤東親自指示葉子龍錄音的。

1958年7月,毛澤東在中南海接見蘇聯駐華大使尤金,談所謂“共同艦隊”問題。接見前,毛澤東要我們準備錄音。那個時候技術條件很差,公開擺一架錄音機,龐然大物,不甚妥當,於是就找來一個微型錄音機。這個錄音機的受話器外觀像一個手表,使用的時候把這個“手表”戴在翻譯就是趙仲元的手腕上,另有一根線接著揣在他懷裏的鋼絲錄音機。這次談話時間很長,而那個錄音機頂多個把小時就要更換一次錄音鋼絲。很快,一小時過去了,談話繼續進行,錄音鋼絲無法更換,錄音沒有成功。毛澤東很不滿意,趙仲元卻因為懷裏的錄音機發熱,燙得肚皮疼,可是也隻能忍耐著。這是一次“秘密錄音”,一次不成功的錄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