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雲滅
於鴻飛的眼裏閃過一道寒芒，寒芒過後又化作夜一般的深遂。他沉默了半晌才淒然道：“我隻想問你一句話，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為什麼？因為我需要錢！”小龍抬起頭，神情激昂：“我要讓整個東區的人都知道我小龍哥的厲害！我要讓我的兄弟跟著我飛黃騰達，我要成為京城裏首屈一指的龍頭老大！可是要做到這些，都離不開一個‘錢’字！”
“所以你才在暗中經營毒品生意！”於鴻飛的語氣不是疑問而是歎息，仿佛是在為一個好兄弟的墮落而嗟歎！
“哼！毒品生意又怎樣？一個願打一個願挨的事憑什麼不能做？這麼大一塊肥肉你不去吃隻會撐了別人餓了自己！”小龍振振有詞地道：“我不象你那麼蠢，守著個破爛規矩不懂得變通！我要利用這個保護傘賺我自己的錢，誰也休想擋著我的路！”
於鴻飛道：“這就是你殺死陸成的原因？”
小龍嗤之以鼻：“那個蠢貨！如果我是他，絕不會像他那樣自尋死路！”
於鴻飛冷笑：“他的確不是你，如果他是你的話，你恐怕也會像裴老大一樣死得不明不白！”
小龍悚然一驚，脫口道：“你知道？”
“我本來早該知道的！”於鴻飛自嘲地笑了笑：“就在你掩護裴老大逃跑的時候我就應該知道！”
小冷哼一聲道：“不錯，那天在倉庫裏，我怕他情急之下揭了我的底，所以才故意受他挾持放他逃走！但你還是得謝謝我，如果不是我，你恐怕還不會那麼早發現他販毒的事！更不會那麼容易就打他個措手不及！”
“哦？”於鴻飛挑了挑眉毛。
小龍麵有得色，悠然道：“其實我在很早以前就發現裴老大販毒的事，但是我沒有像陸成那樣拿這事當成把柄去威脅他，而是順水推舟地成了他的眼線，一邊替他監視你一邊偷偷學著他做生意的手段。等到我把那些買賣摸了個七八分的時候，我才找了個機會讓你逮了他的尾巴，又用錯誤情報讓他疏忽麻痹，你這才有了機會將他連根拔掉！”
“其實將他連根拔掉的是你而不是我！這麼些年了，如果不是因為陸成的事，我從沒有想過是你殺了裴老大！”於鴻飛的眼裏竟掠過一抹悲傷之色。
“不錯，裴老大是我殺的！可是頂替他做了老大的卻是你而不是我！所以今天，我隻是重新拿回本該屬於我的東西！”小龍氣勢洶洶地盯著於鴻飛，每個字都說得堅定而有力道，似是想用這樣的強悍來強調他的理所當然！
於鴻飛卻並未理會他的咄咄逼人，反而不無感慨地長歎道：“真不知道，裴四聽到你這番話會作何感想！他一心一意要替他大哥報仇，不想仇人竟是跟他同仇敵愾的同伴！”
“裴四？”小龍大笑道：“他現在應該已經見著他那死鬼大哥！哪還用得著聽我這番話？”
“你殺了裴四？”於鴻飛猛然抬頭迎著小龍那洋洋自得的蔑視，一雙堅定而有力的雙手，竟也不由地開始顫抖！
“噓！”小龍故弄玄虛地指指樓上輕聲道：“他就睡在上麵，永遠都不會醒過來！而令他長睡不醒的，是你，飛哥！”
於鴻飛閉上了嘴，他已知道小龍所指何意。
“十五分鍾後，咱們鬼街的兄弟會在一裏外彙合，到時候我自會告訴他們：你親手殺了裴四，怕被條子盯上，暫時出去躲躲風聲！走之前把鬼街的兄弟交給我小龍代為照看。”小龍得意地描畫著他的錦秀前程，以勝利者的姿態俯視著於鴻飛：“他們絕不會想到你這一去便再也回不來，等到幾年後，他們恐怕早已把你忘了！那時候這京城的江湖便是我小龍一人的天下！”
小龍越說越是興奮，不由大笑道：“不過我還得謝謝你飛哥！要不是你的優柔寡斷婦人之仁，我怎能定下如此天衣無縫的計策？不費吹灰之力拿到東區一眾兄弟的信任？”
“不錯，的確天衣無縫！”於鴻飛緩緩起身，深深地看了小龍一眼道：“而這天衣無縫的計策裏最關鍵也最精彩的一點，便是於鴻飛必須要徹底的在這個世界上消失！”
“不錯！我需要的是你留在鬼街兄弟們心裏的信任，而不是你這個人！”小龍的眼裏殺意漸濃，話裏卻似藏著惋惜：“隻不過，你明白得太遲了。”
“遲？那可不一定！”於鴻飛一把扯開皮外套，他的腰上竟纏滿了炸藥！他用手指勾起引芯，嘴角掛起一抹輕蔑而殘忍地笑意：“隻要我動一動手指，這座小樓便會被移為平地！我於鴻飛既然要死，自然得死的驚天動地！”
小龍的臉色變了，他身旁那幾個人高馬大的男子更是做好了逃跑的準備。
於鴻飛反而氣定神閑地悠然道：“你們現在有兩個選擇，要不就跟我一起死！要知道能跟我於鴻飛死在一起，也是你們的造化！可要是你們還惦記著家裏的老娘嬌妻，還想過幾天有酒有肉的日子，那就隻能放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