節魯動彈不得,大叫一聲。
“你是什麼人?”
荷葉大臉粗眉一豎:“不是一條虎,哪敢走黑路!大爺我特飄,從來明人不做暗事。你們不是要抓‘蠍子’嗎?我就是!”
啊?特飄?“蠍子”?
節魯心頭一顫。
從被抓住過的“蠍子”集團的成員那裏,他聽說過特飄這個名字,知道這是一個心黑手狠的凶徒,今天一見,果然不凡。
怎麼,他就是“蠍子”?
他就是我們抓了幾年也沒抓住的“蠍子”嗎?
節魯覺得這一切來得太突然。
他明白,自己受了重傷的身子,絕不是這條莽漢的對手。
他一扣扳機——砰砰砰!
一連串的子彈,從特飄的赤腳下嗖嗖嗖地斜飛進樹林裏,打斷了低處的灌木樹枝,驚得樹上的鳥兒撞著枝葉四處亂飛。
可是,特飄的粗腿連動都沒動一下。
“對不起!”節魯喘了口氣,說:“本來我是想教給你這支槍的用法,可一下子把子彈全打光了,而我身上嘛,你也用不著搜啦。可惜啊,好好的一支槍,成了塊廢鐵……”
“好啊,看不出你還是條硬漢子呢!”特飄咬牙切齒地說。
“我看你到底有多硬!”
話音未落,節魯就感到右胳膊象是被鐵錘砸了一下,疼得他哎呀叫了一聲,鬆了槍。受傷的身子頓時顫抖起來。
特飄的腳還在用力往下踩著。
這家夥腳功過人,蓄力足有三百斤。
“怎麼,你真要聽到自己的骨頭晌,才肯開口嗎?”
“剛才我不是都說了嗎?你讓我……說……什麼……”
節魯的聲音幾乎小得聽不見了。
為了忍住劇烈的疼痛,他又一次把整個臉都紮進了泥土裏。
“我問你,你把我們的弟兄殺了,他扛著的那口袋鴉片哪兒去啦?”
“……我說出來……你會失望的……”
特飄彎下腰,瞪圓眼睛盯住節魯,兩隻耳朵支楞得象出箐飲水的麂子,“快說,鴉片讓你弄哪兒去啦?”
因為特飄改換了姿勢,節魯覺得胳膊上輕鬆多了。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著,又自在地閉上眼睛。
“啊,你累了,你想睡了……”特飄冷冷地說。突然,他提高嗓門叫起來。
“聽著,我間最後一遍。你再不說,我就讓你永遠睡在這!鴉片哪兒去啦?”
節魯慢慢地睜開垂下的眼皮:“……鴉片,那口袋鴉片,讓我……讓我全給抽了……”
“好啊,這麼說,你肚子裏煙氣太重,撐得難受啦!那我就做點好事!”
說著,特飄噌地一聲,從腰裏拔出了一把鋰亮的緬刀。
“我給你放放煙氣!”
說罷,他一把揪起節魯的頭發,那持刀的手就伸向了節魯的腹部。
節魯看看就要挨身的緬刀,說:“……我真……真後悔啊!……”
特飄以為節魯怕了,忙停了手:“你後悔什麼?”
“我後悔遇見你太晚了!”
“為什麼?”
“我應該在身強力壯的時候遇見你,讓你嚐嚐死的滋味!”
“好啊,你!……”
特飄惱得火起,持刀的手朝下隻一拐,緬刀便捅進節魯肋下的傷口裏。
“哇!——”
節魯慘叫一聲。
特飄陰氣森森的荷葉大臉上,露出一絲殘忍的獰笑。
他的緬刀並不再往深裏捅了。
“你別想就一口氣死了!大爺今天高興,多陪你玩一會兒!”
特飄這麼說著,緩慢地扭動著手腕。
“啊!……啊!……”
節魯痛苦地叫著,全身控製不住地扭曲著。
特飄一麵攪動著沾血的刀尖,一麵不緊不慢地說。
“我們玩黑貨的,本來不想放血殺人。因為那樣就犯了大案。可今天對不住你。大象撞倒了十棵樹,猴子還不能拔一根草嗎?你先下手殺了人,問你話你又不說……”
特飄的話,節魯漸漸地聽不到了。他隻覺得自己掉進了一個大石洞裏,周圍圍滿了人。他們一齊用石頭猛烈地敲擊著石壁,發出嘭嘭嘭的巨響……突然,特飄手裏的緬刀停止了攪動。
他瞪大眼睛,側過頭去。
他聽到了腳步聲。
急匆匆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從密林深處傳來,正沙沙沙地朝著自己這邊走來。
特飄陰冷著眼光,又靜靜地聽了一陣。
他聽出這是兩個人的腳步聲。而且,從那急促得毫無防備的沙沙聲裏,他判斷趕上前來的不是自己人!
特飄拔出緬刀,甩下昏迷的節魯,鑽進了附近的樹叢裏。
沙沙沙地踩著落葉趕來的,正是飛於甫和維斯布老爹。